手上沾染的东西让麦克斯的心沉了下去。那门把手上沾湿湿的液体大体上是血的红色,但却不仅仅是血液;那东西比血液要粘稠,多半是混合了内脏或脑浆之类。意识到这点,麦克斯瞬间明白了那个人为何会说艾赛尔“像疯了一样”;据他所知,艾赛尔不会随便做“虐杀”这种事。就算是杀人,艾赛尔也更习惯于速战速决,不会耗费时间将他的目标折磨成令人惊骇的惨状。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终于找到了他——在满地的鲜血残肢后面。与麦克斯设想的最遭状况截然不同,艾赛尔没有像一个以杀戮为荣的凶恶暴君一样继续折磨尸体,而是静静地坐在屋子角落、有如受伤后独自修养的野兽。“艾赛尔,你还好吗?”麦克斯试探地问道。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还是来帮我的?”艾赛尔轻声地问麦克斯,继而又自己笑了起来:“你看我多蠢,竟然忘了它们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原来你还知道。”麦克斯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艾赛尔的样子安静得让人担心,但从实际的角度来看,只要对方尚未毁掉整座研究所,自己就有办法避免对方上军事法庭:“他们都被你杀死了,艾赛尔;而他们和你共属同一位上司。”
“不仅如此,我还想将这座让人恶心的建筑物炸得粉碎。但我成功地控制住了自己。”艾赛尔轻轻地说着:“在没有能力的时候去报复,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以为我不懂得吗?”
麦克斯忽然感觉有点毛骨悚然,同时对于艾赛尔个人的担心又加深了一层;他觉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在对方身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私下对你施加压力或者刑罚了吗?”
“比这更糟糕。”艾赛尔再度笑了,却仿佛在哭一般。他将自己怀中的玻璃盒子抬起、放在膝盖上:“你还认识‘她’吗?来和我妈妈打个招呼吧。”
“他们居然这样对你!”麦克斯感到震惊与愤怒,同时心中又被同情填满:他明白这其中的无奈。对于艾赛尔来说,那是他的珍贵的亲人;可是对其他人来说,那只是一只魔兽罢了。任艾赛尔心中的仇恨如何汹涌,在等级与军纪的约束下,合理合法的发泄途径对于艾赛尔来说都是徒劳无功。
“幸好你没把这里炸掉。上周我升职了,父亲为此很高兴,我想我能说服他替你在上面通融一下。不过柯林那边就只能你自己去和他交涉了,毕竟你们是直属的上下级关系。记得要当心,据我所知,他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麦克斯走到艾赛尔面前,想将对方手中的玻璃盒接过来,却被躲了过去:“别慌张,我只是怕你打碎它、想帮你拿着而已。”
“我不会打破它的,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仅剩的部分了。”艾赛尔重新将玻璃盒抱紧在怀里,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