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是个姑娘,左边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并没有乖乖在吃饭,拿着筷子乱戳,还时而走来走去,嘻嘻哈哈。旁边妇人看着像他的母亲,对自己的熊儿子一点也不约束,还笑看着他,全是溺爱。
他不动声色走过去,站在那熊孩子身后说道,“听说新郎官在那边派钱。”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近处的人能听见。那妇人一听,当即抱了孩子就往前院过去。沈来宝拍净凳子坐下,看得花铃瞧他,“哦?不是有银子拿吗,你怎么不领一份?”
沈来宝笑道,“哪里有钱拿,我见那熊孩子烦人,他母亲又不管,就骗了他们。”
“越来越坏了。”花铃念了一声,心里却道——不过她喜欢。才不要喜欢那些刻板不知变通的书呆子,“方才你去闹洞房,盘子哥哥看起来如何?”
“倒是蛮开心的。”
“他就是看起来太开心了,所以让人觉得……”花铃探头低声,说起他的坏话来,“不怀好意般。”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熟悉他的人都这样认为呀。
“我也觉得。”
花铃笑了笑,这种话也只有对他说才不会说她多想,说她诅咒新人夫妻不和睦。
沈来宝见他送她的戒指她还戴在手上,不过多了一个手链,与戒指相连,看起来就如普通饰物那样正常了。他本以为她会取下放好,谁想她还戴着,又为了不让人多问,便用了这个法子。
花铃也知道他在看那戒指,又想到他前几日对自己说的,等盘子大婚后,就让媒婆登门。她偶尔探听了下爹娘的口风,父亲对他倒没什么,母亲虽说不是太乐意,可也没反对。
沈来宝早已想好,等七夕过后,就叫最好的媒婆去花家说媒。只因七夕是两人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早早让媒婆过去,那就得避嫌,七夕也没有办法一起过了。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在桃花庄和花铃看桃花时,曾想日后要和佳人同看,不要跟个小豆丁。万万没想到,小豆丁变成了佳人,所以他还是跟“小豆丁”一起看,再过十年,就带着他们两人的小豆丁一起看桃花了。
想到这,不由笑了笑。看得花铃也笑了笑,“想什么,这么欢喜?”
沈来宝悠悠摇头,“小花,我有些饿了。”
“你去寻了别桌坐吧,这里没干净的空碗和筷子了。”
“我要是走了,等会那熊孩子又来闹腾你怎么办?”沈来宝说道,“夹个鸡腿给我吃吧,就那个,最大的。”
花铃瞅他,“你不嫌我筷子脏呀?”
“不嫌。”沈来宝默默想了一下,以后要想法式湿吻的话……那怎么可以嫌弃。
他坐得腰杆笔直,让人丝毫看不出来他在胡思乱想。连花铃都没看出来,还专心给他夹了个鸡腿。好在同桌的人没认得他们的,说说笑笑倒也无妨。
花铃怕他吃得脏,干脆把碗筷都给了他,“没怎么吃过的,油腥都没沾,你吃吧,反正你也不嫌弃我来着。”
沈来宝瞧见碗底干净,问道,“那你吃饱了么?”
“没,被那孩子闹得吃不下,我喜欢的菜都放到那头去了。”
沈来宝一听,干脆说道,“不如我们去外面找个馄饨摊子吃吧。”
花铃见他站起来,抬头说道,“那不吃喜酒了?”
“嗯,盘子不会怪我们的。”
“盘子哥哥才不会理会这些。”花铃余光瞧见方才那走了的妇人气冲冲地牵着她的孩子过来,急忙抓了沈来宝的手从另一面“逃走”。
各个院子宾客众多,加上来回上菜的下人,整个潘家回荡着从未有过的热闹声响。两人在数百酒席中穿过,也没熟人留意。
出了潘家大门,沈来宝都快被一路的酒味给熏醉了。他真是太不待见这滴酒不沾的体质了,跟晕车的人闻到汽油味都要晕过去般。花铃见他晃了晃头,问道,“怎么了,来宝哥哥?”
“闻了酒,有些晕。”
“我去给你拿杯热茶解解。”
“不用,站一会就好。”沈来宝笑道,“小花,要是以后盘子来闹洞房,你一定要帮我挡酒。”
花铃偏身贴在墙上,站在另一堵墙的沈来宝便看不见她了,只能听见她的声音,“方才你定是闹得很凶,这都担心起盘子会来大闹洞房了。”
沈来宝叹道,“以盘子的性格,就算我不闹,他也会折腾我们的。”
花铃想了想也觉得对,想到“可恶”的盘子,也扑哧一笑,“盘子哥哥当真是个坏人。”她也轻轻叹道,“希望成了家的盘子哥哥能够担起责任来,不要再这么随性了。”
“难。”
花铃没接话,又道,“潘相刚才看起来,气色的确不好,看来传闻不假。”
提及潘岩,身为盘子至交的两人,都对他抱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偏这种感情无法得到明确答案,两人也就此打住了话题,横竖不会讨论出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