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八岁那年,他舅舅立了大功,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完了,皇帝才想起宫里还有他母妃这么一号人,后来他外祖家渐渐得势,皇帝也日渐对他母妃更加上心。
他也是争气,从没让皇帝失望过半分,后来手里有了兵权才在众皇子中能算得上和时处平起平坐。
可就这样,他也从没有忘了自己第一次见到时处是个什么模样。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同为皇子,可此前几年竟从未有过交集,他也从没能有机会见一见这位皇兄。
等到他终于有机会了,时处却被掳了,二殿下是林贵妃的眼珠子这宫里头人人都知道,时处那次遇险差点要了林贵妃的半条命,好不容易找回来了却听说伤的很重。
那时候他的母妃也叮嘱过他,不要去林贵妃与二殿下跟前寻晦气,就这样,等到时处养好了身体他也没有机会见一见这位皇兄。
但他想他们上课总能在一处见到的。
谁知道林贵妃求到皇帝跟前,直接请了太傅给时处单独授课,而他依然和一众皇子伴读混学堂。
那日放课晚,出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他身旁的伴读与他相识多年,说话的时候惯是混不吝,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却突然听到那平日里没个正形的人突然惊喜的喊:“那不是二殿下吗?”
他本能的抬头去看,那一瞬间几乎是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将自己沾了墨迹的手背到了身后。
身上的衣服不够新,脚上的长靴有点脏,似乎就连今日梳的发都有些歪……他根本连在这个人面前抬头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是天边的流云,一个是地上的烂泥,哪里有可相比的余地?
他根本不记得当时时处与自己有没有说话,他只记得时处离开后他那个伴读颇为感慨的说:“我父亲还常说我人模狗样的,可我突然觉得在二殿下面前,我再怎么样也就只是个不入流的泥腿子。”
他知道那伴读说的不是他,可那一刻他竟生出了浓烈的羞辱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垂下的手捏的的几乎发痛。
而现在,他只能喃喃的说着没有,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时处却已经不大在意这些了,曾经朝他射过来的那些冷箭他能躲的反正都躲了,不能躲的也都一一受了。
而那些事到底是不是时宣干的他根本就不在意,他从前不在意,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就更不可能在意了。其实认真说起来,他压根就没在意过几件事。
-
时处被幽禁在九重台,他本以为他那些旧部都被时宣杀了,谁曾想到到现今的地步他还能见到宁远。
哦,他想起来了,宫变那日,他让宁远出宫办事了,倒是由此逃过一劫。
长久浸染的熏香让他整个人都头脑发胀,宁远穿着统一的侍卫服,很显然是蒙混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