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威胁,还是笑话?”林倾宸双颊微红,眼神在宗泽翰脸上看了又看,看着他那副笃定的表情,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慌乱,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怕他。
“这件事的背后,有很多隐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你那个未来的夫婿恐怕会令你失望。因为今秋的三甲与他无缘。”宗泽翰将嫁衣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对林倾宸说道。
“为什么?秋闱还未开考,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林倾宸吃惊的问道,总觉得今晚的宗泽翰与以前看到的不同,她忽然心里一惊,“难道你要……”
林倾宸近乎于质问的语气,令宗泽翰面露一丝不忍,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嘶嘶”的叫声,也让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绝对不能儿女情长。他上前一步,想跟林倾宸告别。
“你别过来!有话直说就好。”想到宗泽翰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林倾宸下意识的竖起了自己的保护膜。她朝后倒退一步,警戒的看着宗泽翰。
看着林倾宸无意识的一个小动作,宗泽翰眼里的光芒顿时幽暗下来,他双手背后,对林倾宸说道:“我还没有卑鄙到那种地步。至于你信不信,放榜之后再见分晓。”
说完竟然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林倾宸想出声唤住他问个明白,可是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挪动不了半分。
“你很聪明,但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知道。免得给你和家人带来祸事。”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宗泽翰给了林倾宸最后一次暗示,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门扉一开一合之间。吹进来一阵惬意的凉风,林倾宸陡然感觉一整慌乱,比之前看到宗泽翰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更加慌乱,她转身打开房门冲到院子,可是黑漆漆的院子里。除了影影绰绰的树枝随着风来回摆动以外,连只小鸟都不曾飞过。好像刚刚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直到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林倾宸才发现自己刚才有多么慌张,居然连一只鞋子掉了都不曾觉察。
怎么办?林倾宸几乎一夜未合眼,脑子里不停地纠结着宗泽翰话里的意思。
她承认,文家的势力在天邺王朝确实不容小觑,但他们不是一直经营书院和商业吗?难道现在连朝廷的科考也能伸手触及了?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林倾宸猛然睁开眼睛,被自己胡思乱想萌生的念头吓了一跳。
“小姐,您醒了?”绿萝带着小丫环端了洗漱用具进来。
林倾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然大亮了,她悄悄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水。
“奇怪,小姐的绣鞋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难道是老鼠捉过来的?那天不是已经放过老鼠药了吗?”绿萝从门口捡起林倾宸的一只绣鞋喃喃自语。
林倾宸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洗脸刷牙,然后去雁引院请安。
这段时间,为了林倾宸的婚事,除了雅儿照常跟着赵先生上课以外,其他人都显得很忙,林仲仁给了卢氏两万两银票,让她看着置办小件的陪嫁,连同这些年积攒的物件,和林仲仁早就预备好的两间铺面、两个庄子以及五十亩良田,还有虞氏大手笔的添妆,基本上算是准备好了,就等好日子到来。
只是,最近各个商行有些信息反馈上来,让林仲仁颇感头疼。
好像春雨发芽般,一夜之间,在天邺王朝各地均冒出一家名为“契约”,以给人借钱为营生的钱庄,这家钱庄跟现有的钱庄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现有的钱庄有高额的利息,到了日子所借的银钱如果不归还,就要拿房产等实物来抵押。但新开的“契约钱庄”虽然也收高额利息,但是到了还款期限,却不收实物作为抵押,只是要签署一份等同于卖身契的文契。当然,这份卖身契也不是霸王文契,而是按照每个人所借银钱数量的不同,来订立卖身的时间,也就是欠的钱越多,卖身的时间越长。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在签了卖身契的这段时间里,你就要听命于钱庄的吩咐,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上天你就不能入地。当然,你若是在此期间如数偿还银两,钱庄当然更加乐意与你解除卖身契约,毕竟真金白银还是要比人更好用一些。这么诚信的解释,自然来自“契约钱庄”伙计们的口传身授,很快就在这一行出名了。
这种好事不常有,这个一夜之间崛起的“契约钱庄”,就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一样,带给人一种心潮澎湃的希望,勾引的那些契约到期的伙计和掌柜都跃跃欲试,这可不就苦了林仲仁吗?
所谓生意好做,伙计难寻,更何况还是用了多年,很是上手的伙计,可是这些签了活契的掌柜和伙计,人家也是按照明文规定的契约办事的,到了期限,人家想要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用强硬手段留下来吧。
这几天林仲仁就是着手处理这些事,人员流失固然要找人来填补,但眼看着店里每日的进项,更令他忧心,凭着他多年来从商的直觉,天邺王朝的商业经济将会迎来一场大危机。
“爹爹,我看你早饭吃的也不多,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林倾宸端着卢氏让人特意准备的参茶,来到林仲仁的书房。
“宸儿,嫁妆都绣好了吗?”林仲仁将目光从桌子上的一堆东西转向林倾宸身上,心里有着为人父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