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各怀心事,又等了半个时辰,卧龙先生和林倾宸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年逾半百,却丝毫不属于他们面相的卧龙先生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笑意,浑身上下沐浴着一种母性光辉的林倾宸眉眼也透着一丝笑意,对卧龙先生恭敬有加,当她抬眸看到宗泽翰时,眉眼充斥着一种叫做幸福的神采,令人心神一恍,生生挪不开视线。
“先生别告诉我,你和二嫂谈了这么长时间是想收二嫂为徒?”宗泽辉似真似假的开着玩笑。
林倾宸有些讶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一脸淡笑的宗泽翰,“三爷为何会如此说,难道这里又有什么典故不成?”
很奇怪,与卧龙先生说话的时候,林倾宸竟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对人的防备之心,也许是因为卧龙先生睿智安详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同是穿越人士,总之为时不短的谈话中,林倾宸觉得身心自然放松,就像是遇到多年未见面的朋友一般,有时自己听他说,有时他听自己说,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可是,重新回归现实,她不自觉中又保持了这种对人的防备之心,再加上卧龙先生和宗泽辉兄弟的特殊身份和关系,有些玩笑是不能当真的,有些玩笑是当场就要澄清的,万一因为无意中的玩笑给日后埋下隐患,她就太得不偿失了。
宗泽翰避重就轻的说道:“也没什么典故,就是先生久居金萨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门遁术无所不通,有很多人闻风而来想要拜先生为师,都被先生婉拒了。”说到这里,宗泽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宗泽辉,然后说道,“这里面最闹腾的就属三弟了,他没少在先生面前问及如何才能成为这天下最富有的人。知道的还以为他心怀天下,想要为天下苍生谋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皇家苛责与他,竟然让一个货真价实的皇子生出赚钱的念头……”
说道这些陈年往事,宗泽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打断宗泽翰的话,“二哥这么说我就不对了,我也是为了父皇的大业才抛下娇妻儿女,要不是我……二嫂,你也太会转移话题了吧,明明说的是你们,怎么把我的事情都给抖搂出来了?你若不做jian商,也太可惜了!”
宗泽辉后知后觉的反应,引来众人一阵笑声。
晚上,林倾宸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配上新酿制的葡萄酒连同桂花酒,众人心情都很愉悦。酒过三巡之后,又有丫环摆上各种馅料的月饼,众人一边赏月一边聊天。
“先生,难得来一回,今日要好好喝几杯才是,我就失礼先告退了。”为了肚中孩子着想,林倾宸起身和众人告别,回了如意院。
这一夜,她不知道卧龙先生和宗泽翰兄弟二人赏月到几时,也不知道他们又商谈了多少大事,只是第二天醒来时,三人皆不知去向,等她再次见到宗泽翰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在这三天里,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大到中秋佳节百姓上街赏花灯发生了严重的踩踏事件,驻留在京城的四大功勋世家突如一夜人去楼空,隔天早上商人开始罢市,农人拒绝将蔬菜柴糙运到京城,小到打更的更夫乱了时辰,将二更天报成了四更天,将四更天报成了一更天,诸如此类的例子举不胜举……
第一七十章 逃责
入秋之后,又接连下了几场秋雨,将黄河沿岸的庄稼冲刷了不少,去年缺粮的大洞尚未补齐,今年又面临新的危机。秋粮的收缴至今没有收尾,百姓手中有粮,却没有权利上缴,因为他们手中的土地已经不归他们自己做主,能拿主意的人又找不到,官员和衙役屡屡上门迎接他们的只有两扇紧闭的大门。
所谓法不责众,大家都在观望,看谁做奉公守法的良民,可惜负责征粮工作的官员望眼欲穿也没看见有人主动上缴粮食,不得已上报了朝廷,朝廷勒令不缴粮者视其数量给予相应的惩罚,但此令形同虚设,根本就没人搭理,一直拖延到中秋节,才征收到往年的一小半。
弘帝恨不能将一天当做三天、五天用,这样他就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部署。可是,他所有的努力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无论他怎么出击,拳脚都在触及对方以前化为无形。其实,他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在位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不甘心将半壁江山拱手让人,于是,在寓意着花好月圆的中秋节这天,看着满朝文武官员在花前月下举杯对饮的一幕幕景象时,他忽然觉得有些东西是该放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