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累。顾小小揉了揉脖子,把水倒了,便带着一身寒气,又坐回了床边。
厉战还僵硬的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肌肉绷的更紧了。
羽绒被突然被掀起了一角,一个温软微凉的身体钻了进来,带来一阵阵寒气,也像是一把温柔的钝刀,直直斩断了捆绑在他心底的荆棘,钻了进来。
被窝里已经被爱人捂得有点温热了,床垫也比较柔.软,顾小小把被角掖好,理了理头发,便躺好了。
床上两个枕头是挨着的,爱人用了一个,她便用了另一个。
床虽然很大,但顾小小还是本能的往厉战这边靠了靠,又顾忌他身上的伤,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一臂之隔,能差距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顾小小关了灯,黑暗瞬间笼罩了下来。
她睁着眼,缓缓伸手去摸爱人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黑夜会更让人有安全感还是什么,当指尖碰触到他脸上纵横又狰狞的疤痕时,顾小小还是不争气的抽泣起来。
白天她没有时间懦弱,也没有办法放纵自己的情绪。
但是现在,他就躺在自己身边,她能做的也都做了,在茫茫无际的黑暗里,她只能感受到他曾经受过的伤痛,那一道道疤痕,无异于尖利的刻刀,在她心里扎出一道道血痕。
她在想,如果她来的再早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如果她下午没有想着先吸收的原身的记忆,而是立刻就去找爱人,会不会,他就不会失去左眼。
顾小小实在不忍心再去触碰爱人的伤疤,只伸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宽厚的手掌,好像能包容她一切的委屈。
顾小小蒙着头,身子弓着,面颊靠近厉战的手,死死咬着唇,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他手背上,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
对不起。
黑夜里,厉战微微睁着眼,狭长的凤眸能清晰的看见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即便他失去了晶核,但堪比怪物一般的身体也能让他做到在黑暗里轻松夜视。
手背一片湿润,那人还在不停的道歉。
厉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好像找到了。
找到了他世界的光。
厉战狰狞的面颊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
那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平缓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厉战轻轻动了动另一只手,艰难的抬起枯瘦的胳膊,轻轻抚.摸上她的面颊,擦过她的睫毛、鼻子、停留在柔.软的唇上,颇有些用力的摩挲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