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咋过呀。当初我买的火车票是到中州市的,到了那边儿,连吃饭钱都没有了。刚开始在饭店里当保安,干了半年吧,后来我听电视新闻里说南边儿发展的好,能挣钱,又去了南边儿。也是从保安开始的,认识了我老板,他是黑|道起家的,我跟着他混了五六年,后来他被仇家寻仇,自己挑断了手筋脚筋,想求个全尸,在家里等着死。是我拼着一条命硬把他从家里背出来的,我带着他躲了两个月,伺候了他两个月,他不愿意那么窝囊的活着,趁我出去给他买药的时候,自杀了。临死的时候,用嘴咬着笔在纸上给我留的信,把他的财产都留给我了。
爹呀,你说咱能心安理得的用人家那钱吗?我把那些钱取出来,给他爹娘送去一多半儿,剩下的,都给了当初跟着他混的兄弟,让大伙散了。我不想大家伙儿最后都跟他一个下场儿。后来,我就离开了南边儿,到了秦岛。这些年,我也挣了些钱,我寻思着开个小店儿消消停停儿的养老就得了,哪天要是让仇家找着了,死哪算哪吧。
谁知道当初的那些个兄弟,好些个后来都奔着我来了。我也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啊。就收留了他们。道儿上混的,到我老板那个级别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互相也都认识,秦岛这边儿的,我到这儿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念着我给老板送了终,没有为难我。后来,那些兄弟过来,我是说什么也不想再走那条道儿了,但是我们这些人,要文化没文化,大字不认识几个,能干啥呀?
我就开了个□□,虽说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但我不走黑,咱也算合法的买卖了。人是越聚越多,买卖也越作越大,这不就到了今天了嘛。”
纪承说得挺简单,大哥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别说是秦岛这么大的城市了,就是老都县城里,干他们这一行儿的也不少,大哥都认识,向来敬而远之。但是对他们的“生意”还是有些耳闻的,过的都是打打杀杀的日子,一个穷小子,混到今天,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么容易。
“纪承啊,你以前干啥了,我管不了,以后你想干啥,我也管不了。我就一个要求,你可不能碰毒啊,那玩意儿太坑人了。丧良心哪。你要有那事儿,你也别告诉我,等我走了,你就当没见过我,以后见着我也当不认识,我就谢谢你了。”大哥听完了就跟纪承摊牌,老关家祖祖辈辈本本分分的,向来与人为善,可不想沾上这些个贼呀匪呀的。
“哎妈,我的亲爹呀。我就那么不识数儿啊?我要是沾上那些事儿了,敢上你跟前儿来吗?别说你了,我奶要是知道了,不把打劈了我呀?我在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我奶把自个儿吃偏方的鸡蛋都给我吃了,我婶儿竟给我做好吃的。这点儿做人的道理我还能学不会呀?我是混了几年,现在那□□里,还有这个酒店,有些事儿免不了,但是毒,我从来都没碰过。爹,我们那个道儿,和他们,不是一路的。”纪承都让大哥给说笑了。
“那就好。那就好。”大哥拍着纪承的手,对他表示肯定。
“咱家里现在咋样儿了?还住在高官屯儿吗?你奶身体还好吧?太爷爷还在吗?我爷身体肯定杠杠地,我婶儿给您生了几个孩子呀?是弟弟还是妹妹呀?”纪承就问大哥家里的情况。
“家里都好,都好。不住在老屯了。搬到县里了,跟你老姑住一起呢。家里一个闺女一个儿子,闺女下学期上三年级了,儿子七岁了。你太爷爷也在呢,身子挺硬实的,你奶身体也还行,吃药维持着吧,你爷那是让你说对了,身体杠杠地,骑自行车回老屯,我都骑不过他。”大哥就简单说了说家里的情况。
“真好。”纪承没再多问,知道家里都挺好了,就行了。
“你今年二十五了吧?结没结婚,有没有孩子呢?”长辈们总会关心这个话题。
“爹呀,你真糊涂啦?我现在这个情况,那些个烂事儿还没抖落干净呢,结啥婚呀,那才是真坑人呢。我那老板就一辈子没结婚,我没完全抖落干净之前,就不祸害人家闺女了。”纪承无奈的笑。
“哎……能脱身还是尽早离开这是非圈子吧。”大哥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明白,想脱身,哪那么容易,那么多人指着他活着呢,再说了,这么大的家业,有几个人能舍下呀!
爷俩东一笤帚西一扫帚的,聊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