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卖完了。”迎弟腼腆的笑笑。钱袋拎在手上,稍微一动就哗啦啦的响,里面装满了铜板。她对挣到钱的喜悦显然盖过了她因抛头露面所引起的排斥和恐慌。
迎弟分了一半钱给银豆,剩下一半钱用粗布小心翼翼裹起来,想了想,郑重交给银豆,说,“姑姑,你替我保管吧。”
银豆笑着接了,给她锁在自己平时留在医馆的小箱子里,说,“放心吧。你争取多来几趟,生鸡蛋还从我这儿取,我家的鸡太多,下蛋下的都堆不下了。或者以后生意好攒下本钱,你还可以将摊子铺大,挨家挨户上门收生鸡蛋,然后做成药鸡蛋或者发展点其他的,从杨柳镇走出去,到更热闹的地方卖,赚的还多。”
“哎呀,那…不行…,栓子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迎弟也跟着姑姑笑,日子总会一天好过一天的。比起卖药鸡蛋,她更喜欢安安静静地窝在屋里绣花做饭,可生活贫困,现实不允许呀,只好走一步看一步。等成了亲,不需要她在外头跑,她就踏踏实实在屋里待着,像那些富汉家的女人一样,有条件守德行规制,再不必担心人在背后说嘴。
不过一会儿,医馆又来人。银豆去给病人看诊,迎弟跟她姑姑道别,“姑姑,村里来赶集的喊我一道走呢,家里活多,我不能耽误,要早些回去。”
银豆从窗外一看,果然看见好几个年龄层次不齐的女人喊迎弟一撘回,大概都是同村的,路过医馆正好遇见了,银豆便点头,说,“那你早些去吧,路上小心些。”
迎弟点点头,跟那一大帮女人一起走了。
太阳往西山头上斜,银豆叫徒弟们关门板,自己则去后院套车,结果许久没露面的柳长青找上门来。
紫草站在慈安堂台阶上,对她二爷爷没好脸色,“你又来干啥?”
柳长青没看她,直接往医馆里进,被紫草挡在门口,“医馆不让进男人,别给我们坏了规矩。”
柳长青一脸颓势,站在门口哎的一声,“叫你姑姑出来。我有话问她。”
紫草说,“我师傅在后院套车,马上出来。你要着急,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娃娃家一边去!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能做主哇!”
柳长青不耐烦,拉着脸在医馆门口转圈圈,银豆套好车从后院里绕出来。柳长青看见了,忙挡在前面,说,“柳银豆,你给我等一下!”
银豆从车上跳下来,摊摊手,“你又咋了?还想要啥???我可啥都没有了。”
紫草看银豆不悦,忙跟着劝,“师傅别上火,咱犯不着。”
柳长青斩钉截铁地说,“柳银豆,你跟我说实话,你给我的书是不是假的???”
银豆张了张嘴,“……哎?”简直莫名其妙。
柳长青以为她故作惊讶,气的冒烟,“你个鬼精!把真的拿出来!你哄你叔有啥意思哩!”
银豆被惹恼了,“你要,我给你。早就两清了,你也是郎中,难道看不出真假吗?!书上还有我爹批注的字呢!你看不到么?”
柳长青磕住了,说,“那我问你,你的医术并不是从你爹给你这本书上学的,你从哪儿学的?你倒学会藏拙了???书呢?”
银豆气急而笑,“哪来的书?我就是梦里学的,梦里有个仙姑给我教的,让我济世悬壶,造福妇人。”
柳长青败下阵来,低着脑袋唉声叹气,“好侄女,就当帮帮你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