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了。”他的声音十分僵硬,发音也异常古怪,像是很久不曾张口说话的人,几乎要忘了该如何说话发音一样,“你,找我,什么事?”
厄西抬起头,目光从对方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披风上一掠而过。
“你不先问问我是谁吗?”厄西微微一笑。
对方的脸隐藏在披风帽兜的阴影之下,可就算看不到他的眼睛,厄西也能感觉到对方投来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我……”
“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一只手轻敲着桌面,厄西不紧不慢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想说,‘我对你是谁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派你过来的。’没错吧?”
隐藏在披风下的男人一言不发,但从对方微微一顿的呼吸中,厄西知道自己说中了。
“放心,邀请你过来的人是我,并没有其他人或其他势力指使我,当然,这里也不存在第三个人知道你的秘密。”
“只有,你?”对方又打量了厄西一遍,声音里明显充满了轻蔑和不信任。
举起面前的玻璃酒杯,厄西轻抿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显然这份酒水的味道并不太合他的口味。
“我没有恶意,把你的黑蛊收回去吧。”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厄西瞥了一眼男子隐藏在披风下的右手,“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想在探明局势前就和我撕破脸吧?”
修格因——不,应该是说“休”,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厄西盘起手,仰靠在座椅靠背上,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我可以治好修格因。”
“嘭”地一声,休背后的椅子因他突然起身的动作被带倒,男子紧紧抓着桌子的边缘,因为光线的缘故,厄西稍微看清了一点对方隐藏在帽兜下的脸。
——那双仿佛瞎了般的白色瞳眸,此时已掀起了剧烈的波澜。
“我,凭什么,相信你?”半晌,他才一字一顿道,声音中带着细小的颤抖。
“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厄西耸耸肩,“当然,就算你不想相信,你也已经走投无路,任何可能性你都不愿放过,对吧?”
一段更加漫长的沉默后,男子突然伸出手,摘下了头上的帽兜。室内光线暖黄柔和,让那张脸的苍白显得更为明显,而那双浊白的瞳眸中,也出现了两个细小的血色光点,紧紧锁定在厄西身上。
“如果,你是在耍我……”他拉回座椅,重新坐下,期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厄西,“我,会让你明白,巫妖之怒的可怕。”
“休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啊?”第三次饮下杯中黑红色的液体,厄西把玩着空了一半的水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人,“我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因为你根本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想想吧,如果我最先找上的人不是你,而是修格因呢?”
休愣住了。
“如果我直接去找修格因,告诉他,其实多年前他遇到的那名奇怪的巫妖就是他失散多年苦苦寻找的可爱弟弟,他会怎么想?”
“如果我再告诉他,当年他危在旦夕时,是他的弟弟舍弃了肉身,把生命之匣寄放在他奄奄一息的灵魂中,才让他得以苟延残喘多活了五年,他又会怎么想?”
“如果我还告诉他,这五年他已经耗尽了自己弟弟生命之匣的全部生机,最多一年,他的灵魂将彻底枯萎消亡,寄居在他灵魂中的另一个灵魂也会随之飞灰湮没,他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拖累自己唯一的至亲,想要阻止这一切,就只能成为我的仆从,听从我的命令,服从我的调遣,你说,他又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