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现在这个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来说,一切都太晚了。
她眼睛失神的望着床案上的锦囊,隐隐约约的想起了多年前,挑丫鬟时候的记忆。
方氏的丫鬟都是经过了许久的调教之后才会调到主子的旁边,方琇身边的丫鬟自然也不例外,可那时,她正因兄长罚她练大字而不快,便有意搅乱方府的规矩,让兄长难受,所以她的贴身丫鬟是她自己挑的。
可兄长都不怎么满意,还赶走了一个会为她将那些才子佳人的丫鬟,另外调来了兰芷,而兰佩,也是她撒泼才留下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她不得不说一句,兄长看人还真是奇准,兰芷在后来被她亲手送上了何易的床上,却始终紧守着本分,不曾背叛她分毫,可这样的兰芷,最终却死于那一望无际的磋磨之中,死于,她若有若无的暗示之中。
何易不在,他留下的那些女人大多卷了金银离去,她能折腾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在这十几年无望的守寡生涯中,她的脾气越来越乖戾,越来越刻薄,以至于连她的儿子都远远地逃离,以至于,这阴冷空旷的古宅中都无人上前侍奉她,以至于,重病的她只能孤零零的躺在潮湿的床上。
一样的寒冷,一样的寂寞,只不过,比起多年前被关在书房练字的时候,多了一种刻骨的冷漠。
她低低的笑了,尚未到知命之年的妇人,嗓子就哑的仿若夜枭一般,透着一种渗人的冷。她眼角的皱纹被笑开,一种腐朽的,陈旧的,枯败的味道,也随着扩散开了。
她快要死了,可死前也唤不来一个人。
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死在了她的前头。
她一直是知晓的,若论世上最能让她开心的人,绝对不是兄长,可若论世上最能让她感觉到安全的人,绝对是兄长,可这样的兄长,却在她出嫁的那一日,放弃了她。
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呢,明明兄长之前那么宠爱她,为什么呢她隐约回想起起那一次在书房的争吵,眼角突然有眼泪滑落。
在初次见面之后,她就隐隐产生了一种找乐子的感觉,慢慢的与何易相处,慢慢的感受着他那并不算所高明的讨好,她心里由衷的产生了一种满足感。
看,这个人是个容貌俊朗的佳公子,看,这个人在诗会上大放光彩,看,这个人如此爱重她,愿意为她放下所有的身段,那他,大概是能够胜过兄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