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廷心中一动,他刚刚见到唐越萌的时候,惊讶的以为怎么有男子和冯素贞长得如此相似,心中正疑惑的时候,发现唐越萌也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熟悉的眼神和神态,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妻冯素贞,他虽然不知道为何冯素贞会在这里,又为何会女扮男装,但是从她的神情看来必有隐情,因此他出言提醒冯素贞千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慕容太师淡淡的声音响起,“驸马,这位是上次殿试的第一名,皇上钦点的头名状元李真,也是我门下的最得意弟子,他中了状元之后,就被皇上委以重任,前往甘南巡察,昨日刚刚回京,因此你不认识。”
说完之后,转头看向李兆廷,“李真啊,这位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当今驸马李兆廷,你们都姓李,也算是本家,可是要多多亲近。”
唐越萌将慕容太师这般说,已经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李兆廷是他门下的得意弟子,也就是他的心腹红人,他要自己和李兆廷多多亲近,摆明是要将自己拉拢到他的阵营下,这个慕容太师真不是省油的灯,连本家都出来了,要是他知道自己和李兆廷本是鸳侣,会不会惊得眉毛都要掉下来。
唐越萌立即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着招呼李兆廷,“李兄,你我今日相逢也是缘分,小弟初入朝廷,见识浅薄,本想多向太师请教,又怕烦扰太师,好在认识李兄,以后同朝为官还望多多提携。”
李兆廷已经快要吐血,冯素贞不但男扮女装,还中了状元,居然还成了驸马,她难道不知道欺君之罪要诛灭九族吗?自己这个未婚妻自小便倔强鲁莽,虽然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但是她的脾气性格向来不和温柔贤惠挂钩,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到令人发指。
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温文一笑,“李贤弟客气了。”唐越萌点点头,“那就让小弟今日做东,今日和李兄不醉不归。”
慕容太师清浅一笑,“驸马客气了,下个月初八是李真和家兄的义女大喜之日,还望驸马到时来舍下喝杯水酒。”唐越萌立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太师太客气了,下官的荣幸,求之不得,太师别一口一个驸马爷,叫我兆廷吧。”
慕容太师点点头,稍顷,酒菜上齐,三人边吃边聊,笑语融融,各怀鬼胎。
唐越萌面上笑得开心,心中却是哀怨连连,因为冯素贞的执念自从听到李兆廷要攀附慕容太师,和他兄长的义女成婚的消息后,就没消停过,此时正发出祥林嫂般的碎碎念,“他居然要另娶他人,他居然不顾我们多年的感情,他为了攀附权贵,居然见我弃之如履,我为了他背弃爹娘背井离乡,他居然无动于衷。”
唐越萌只觉得头大如笆斗,心中忍不住打断冯素贞的执念,“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他有说过让你背弃爹娘吗,有让你背井离乡吗?是你自己犯、贱,是你为了个男人就不顾自己的爹娘,你为了个趋炎附势的渣男,宁愿去做诛灭九族的冒险事,我除了说你自作自受,还要说你自轻自贱。”
冯素贞哭着狠命摇头,“我不相信,不会的,兆廷不会舍弃我的,他一定是有苦衷,你告诉我,对不对,他一定是有苦衷?”唐越萌撇撇嘴,“苦衷,他会有什么苦衷,就算是有苦衷,他攀附上太师这颗大树也就算了,还非要娶亲,不是贪恋富贵是什么?如果你实在不相信,那自己去问他好了,我给你创造机会。”
三人谈天说地,谈古论今,慕容太师性格向来清冷,也禁不住为唐越萌的机敏和机智心中暗自称赞,在他看来,李真虽然也是饱读诗书,却是不如唐越萌言辞犀利语气幽默,往往随口一句玩笑话说出之后,却让人越回味越发觉话中有话,寓意深远,不由让人感觉到字字珠玑。
慕容太师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兆廷看来,何为国家栋梁,难道不是那些颇有声名的人?”
唐越萌摇摇头,“我给太师讲个故事,从前有医家三兄弟,大哥治病,是在病情发作之前,那时候病人自己还不觉得有病,但大哥就下药铲除了病根。二哥治病,是在病初起之时,症状尚不十分明显,病人也没有觉得痛苦,二哥就能药到病除。三哥治病,是在病情十分严重之时,病人痛苦万分,此时在经脉穿刺用针放血,或在患处敷以毒药以毒攻毒,或动大手术直指病灶,使重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或很快治愈,太师觉得哪个人医术最高明?”
慕容太师微微一笑,“想来是三哥最闻名天下,正所谓事后控制不如事中控制,事中控制不如事前控制,以此可见,那些为朝廷将来打好扎实基础的人往往没有什么骄人的功绩,只是默默奉献自己,而这类官员才是国之真正栋梁。”
于是慕容太师一反常态,和唐越萌聊得十分投机,两人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于是最后李兆廷反而有些插不上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
一顿饭吃完,唐越萌已经有些朦胧醉意,脸颊绯红,慕容太师见此,本想亲自送她回翰林院,奈何还有些朝政需要回去处理,连忙吩咐李兆廷送她回去,唐越萌微笑着拜谢而去。
两人出了酒楼,一路默然的走到翰林院门口,唐越萌一改醉意醺醺的样子,目光清明的转身看着李兆廷,下巴高抬,“怎么,我的未婚夫,你不给你的未婚妻一个解释吗?”她神情凄婉,哀伤地望着李兆廷,心中暗道,冯素贞,我为你做足姿态啊。
李兆廷避开她的眼神,淡漠的说道:“你我已经解除婚约,以后也就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