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道:“我是怕他报复你……算了。”
罗士信看着吕仲明,吕仲明猜不透罗士信心里在想什么,便不敢说话,数人牵着马过一条狭道,罗士信上下打量吕仲明,问道:“看不出你这小子,居然还招惹了皇帝,你且说实话,我不难为你,杨广找你做什么?为什么抓你?”
吕仲明有选择地老实交代道:“他把我当刺客,想抓回大兴去。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误打误撞,闯他军营里去了。”
罗士信冷笑,点点头,吕仲明想起在张须陀面前时罗士信的回护之意,便道:“谢谢罗大哥。”
罗士信道:“你就呆在我与叔宝身边,谁也要不走你。”
吕仲明心道罗士信居然连杨广的面子都不买,也真够彪悍的,罗士信又道:“当年我被官府通缉,是师父救了我一命,收留我在军中,你只要能打仗,别惹事,师父也会收留你。”
罗士信把吕仲明当作了通缉犯,吕仲明也不解释,感激地点头。
吕仲明在路上想得甚多,一会是罗士信只活到二十岁的事实,一会是张须陀最后的归宿是战死了,心道冲着张须陀与罗士信的保护,说不得也要想办法保住他二人性命。
出了山,只见山下等着上百人,吕仲明这才知道罗士信的人都埋伏在这里,第二批人马汇合后,继续马不停蹄地赶路。
如此急行军一天,到得祝阿时,天色已渐晚。吕仲明终于见识到人多势众的威力了——足足十万人,十万人,挤在一个巴掌大的县城里。夜晚城中四处亮起灯火,戒备森严。
罗士信叼着根草杆,坐在一颗高树上,从山坡顶上朝远处看,夜色中沉吟不语,侧脸在黄昏的夕晖中,有种嗜血的,变态的神情。
吕仲明能感觉到,罗士信就像一只隐藏在夜色里的枭,准备随时伺机而动,让他的槊饮血。
“现在怎么办?”吕仲明问道。
“不怎么办。”罗士信道:“睡觉,补充体力。”
吕仲明:“我饿了。”
罗士信:“现在没吃的,打完胜仗就有吃的了。”
吕仲明道:“什么时候打仗?”
罗士信:“半夜,等城里熄了灯就进去杀人。”
吕仲明有点悚,答道:“我没杀过人。”
“我教你。”罗士信冷漠地说:“不会杀人,就只能被人杀,杀多了,你就会了。”
吕仲明知道自己一看就是没上过战场的,在罗士信眼里,估计就是人畜无害的小菜鸡一只,但像罗士信这样,一到了要杀人的时候,浑身每个毛孔都朝外散发着兴奋,吕仲明也有点怕。
打仗就打仗,杀人是难免的,老爸也说过,杀戮,是为了不再有杀戮,不能把杀人当享受。罗士信太过嗜血,一身业报,杀孽过多,乃至英年早逝。
吕仲明转念一想,说:“我有个办法。要么咱们去偷身衣服,先混进去打听消息?”
罗士信充满威慑感地看了吕仲明一眼,吕仲明以为罗士信要揍自己了,然而他稍一沉吟,便道:“可以。按你说的办。但你得留在这里,让他们去。”
吕仲明便和树下的几名兵士聊了几句,士兵们纷纷领命,解了盔甲,下山去县外农户家中偷东西,换上一身粗布服装,散下平原,进县内去,吕仲明毛手毛脚,要爬上树来一起看,半天爬不上来,罗士信便一脚吊儿郎当地垂下去,吕仲明抱着罗士信的大腿,好容易爬上来了。
“谢谢……”吕仲明哭笑不得。
罗士信眯着眼,躺在树杈上睡觉,吕仲明探头探脑地张望,借着落日的余辉看那几个兵进城去。
“看不见的,歇歇罢。”罗士信道。
吕仲明还依稀能看见人,答道:“能看见,都到外围了,混进去了。”
祝阿是个小县城,外面不设城墙,只有一批木围栏,百姓们来来去去,卢明月的军队也不怎么提防奸细。
“一对招子倒是亮。”罗士信沉声道:“与我那兄弟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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