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芳一急,猴子似的翻过墙,可惜生前1米6的她用不惯卫霖婷1米7的身,落地悲剧地崴脚,哭丧,“原来当人那么难!”
凌霁扑哧一笑,放下芥蒂上前扶她。
卫霖婷跳楼闹得太大,两人避人耳目,搀扶着去了文墨苑小区里的一家面店。巧芳太久不用饭,在医院在家都有卫妈妈喂,忘了筷子怎么用,以右手别扭抓住两根木棍,一搅一坨面条,吃得满口流油不自知。
打扮正常的学生表现得像低能,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凌霁主动给巧芳擦嘴,“慢点吃,你记得怎么写字,不记得怎么用筷子?”
“哎,做鬼经常写点血书啊,诅咒啊,打麻将要写欠条啊……怎么会忘呢!”
“……”
巧芳看自己凌霁说得无言,尴尬地去戳肉丸子,直接弹飞了一颗。
这孩童一样的行为,让凌霁彻底把卫霖婷和巧芳分开来,她心软,帮忙把肉丸子夹到碗中,想了想怕巧芳又戳不着,干脆趁着别人没看喂到嘴里。
“原来肉是这个味道。”巧芳惊奇,“比医院的好吃多了!”
吃过医院的饭……卫霖婷在医院的时候,巧芳已经上身了?
凌霁蹙眉,坐到旁边低声问,“你上卫霖婷的身多久了?不会影响到她吧?”
“不……不会。”巧芳没想到凌霁观察力惊人,结巴起来。
凌霁想继续问,旁边的女人突然起身拽住她胳膊,她与巧芳的距离被用力拉开,耳边响起一声破音的大骂,“不听话!”
转头看清女人的脸,凌霁懵了,像只小鸡崽一样被擒,半句话说不出来,巧芳以为那是坏人,仗着卫霖婷个子高大狠命去推女人,“你干嘛!”
“别!”凌霁大叫,“这是我妈。”
巧芳动作急急收回,重心不稳栽倒边上去,傻傻地看着凌霁妈妈愤怒的目光,弱弱重复一句,“妈?”
“我不是你妈!”凌霁妈妈气得瞪眼,把凌霁拉走。
凌霁垂头,乖乖不挣扎跟着妈妈回家。
刚进门,凌霁妈妈二话不说甩了凌霁一耳光。凌霁猝不及防被打到地上,捂着肿痛的脸颊低泣,听着妈妈在耳边骂,“我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那么多人看着,你和那个女生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恶心!”
凌霁吸着鼻子,抬眼看一反常态的妈妈,慌忙解释,“不是的……”
“不是!?”妈妈按着她的肩膀摇起来,“我在校门口就看到了,你还狡辩!”
右手带了坚硬的戒指,妈妈没注意力气的轻重,把凌霁细嫩的皮肤硌的生疼。看她哭得更甚,妈妈本是心软,眼尖瞥到女儿左肩一个小巧嫣红的印子,锁骨上隐隐有咬出的牙痕,稍降的怒火如同添了油一样烧的旺盛,狠命推开,“不要脸!”
凌霁趴在地上哭得发软,余光发现妈妈在翻自己的提包,激动去抢,“别!”
母女争夺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凌霁的妈妈占上风,把来电打发了,看凌霁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颓废模样,命令,“去洗脸!”
依言照办,凌霁去洗手间关上门,对着镜子无声哭泣。
她知道,自打喜欢同性的秘密被发现,妈妈的控制欲越发膨胀,母女间的信任有了裂fèng。还好,隔着千里,她的表现算是乖巧,妈妈似乎渐渐放松管制,除了开学给杨老师的那通电话,一直没有管她。
她以为,妈妈放心了,却在今天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洗把脸,凌霁深吸口气走出去,一眼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妈妈恢复端庄的模样,时不时昂头抑住要留下的泪水,把方才的歇斯底里藏得妥当,哑声说,“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
凌霁没说话,只是坐在另一个沙发上。
“也不该再翻你东西。”妈妈把她的提包放在茶几上一推,“明明答应过你的。”
默默抱在怀里,凌霁低头不敢看妈妈的神色,直到隐忍的哭泣声传来,愕然,“妈……你别哭……”
“是我不会教你。”凌霁妈妈不住自责,“我做错了……”
“没有!”凌霁过去抱住母亲,忍不住一起流泪。
母女俩的哭声在室内回荡,堇泱飘在外头,从窗帘fèng看到此情此景,皱了皱眉又回去了。
……
下午的时候,堇泱提前一小时交卷,经过凌霁的考场,发现巧芳的位置被换到另外一边,与凌霁隔得老远,正探头探脑地抄别人,凌霁写的很慢,每一下都重重的,像是承载了所有心事,目光自始自终定在考卷上,任她吹风叩桌没有反应。
没了办法,堇泱打算楼下等凌霁,刚走到二楼,看到凌霁的妈妈在楼梯口踱步,吓得躲一边去。
考试结束的广播响起,凌霁准时下来,无声地跟妈妈往校外走,头仍然是低着的。
不甘就此离去,堇泱跟上,耐着性子等了又等:凌霁吃完饭,凌霁在房里复习,到晚自习的点了,凌霁该出门了吧?
然而并没有。
堇泱亲眼看到,凌霁的妈妈端来牛奶和点心,轻柔说了句“有什么事喊妈妈”,一转身,慈母的模样彻底消失,干脆利落地在房门扣上道锁,把凌霁关得严实。
看来晚自习凌霁去不了,堇泱从门fèng中溜进去,出现在桌边,摸了摸小兔子脑袋。
凌霁愣住,眸里蓄了泪,咬唇轻轻放下笔,轻轻推开凳子,扑进堇泱的怀里,“呜……”
这声柔软的撒娇把堇泱的心都化了,心疼地抚着凌霁的背,刚要说话,凌霁挣开了她的怀抱,做口型无声道,“我妈妈会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