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应该说出来。你现在心情很糟,我知道。”
“问题是,佩欣斯·斯坦霍普快把我逼疯了。她一遍一遍,津津有味地重复那些该死的肠蠕动。不仅如此,还绘声绘色地描述她每天吐出来的黄绿色的黏痰。居然还留着给我看。真是有病啊。她有本事把所有人都逼疯,包括乔丹,甚至包括她自己。天哪。”
莲娜点点头。虽然她不太懂心理学,可也知道这时候应该让克雷格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我都记不得有多少次,下班以后,甚至半夜,开车到他们那幢硕大的房子里去,握着她的手,听她抱怨。可有用吗?她从来都不执行医嘱,包括戒烟。无论我说什么,她都照抽不误。”
“是吗?”莲娜问。她再也憋不住了。“她一边抱怨咳痰,一边继续抽烟?”
“你不记得了吗?她屋里一股烟味儿。”
“不太记得了,”莲娜说着摇摇头。“当时我吓坏了,哪记得是什么味儿啊。”
“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天要抽好几包,就像过了今天没明天似的。这还算好的。我跟你说,她就是典型的不遵医嘱的病人,特别是服药方面。她老是逼你开药,然后自己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遵医嘱?”
“也许她喜欢生病吧。这样总算有点事儿做。长话短说,她对于我,对于她丈夫,甚至对于她自己,都是浪费时间。她死了对所有人都好。她根本不应该活着。”
克雷格慢慢平静下来,这回喝酒没有泼出来。
“我在办公室里跟她打过几次交道。她确实挺难缠的。”莲娜安慰他说。
“何止难缠,你也太轻描淡写了吧,”克雷格嘟囔着。“这个贱货,仗着手里有点遗产,就要我握着她的手,听她那些令人作呕的抱怨。我拼命念完四年大学,四年医学院,五年住院医生,执业医师考试,写了那么多论文,她却只要我握着她的手。真的,握完15分钟,她要半小时;握了半小时,她要45分钟。我只要一拒绝,她马上就不高兴,处处为难你。”
“也许她只是觉得孤独,”莲娜说。
“你到底向着谁?”克雷格大声质问。他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冰块一阵乱响。“她就是欠揍。”
“啊哟,消消气嘛。”莲娜惊道。她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