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言误。谢过世子。”风管家恭恭敬敬立在一边,只暂作不见欧阳庭还跪着道,“今晨正是新人入府,规矩还没说清。喧嚷闹了世子清净,还求世子责罚。”
“这倒稀奇,一个二个都上赶着求我罚。我便是这般人不成?”风梧自笑着往那石凳上一坐,打袖里摸出把扇子一展,“你本当管这事,且照例教。我横竖无事,只当一看罢了。”
风管家面上一僵,自然不敢请这位换个地方歇着,只得切切再三请他先训话。被推拒了方才无奈转头朗声道:“尔等九人,既签了文书入王府,无论三年、五年或是其他,总得尽心尽责。时时记着如今你且不是自家的,乃是王府之人。一举一动,切不可辱了王府颜面!”
众人躬身道:“是!”
“进府头三日,不会着你们差事,单将府里规矩一一背熟。有不明白的,且问刘管事。”风管家一顿又肃容道,“五王府惯有仁爱之名,主子们更是祥和贵人,但规矩便是规矩,分毫错不得!”
“是!”
风管家又道:“既学过日后若犯,当打则打、当罚便罚,纵是发卖出去,也别怪王府无情。一切总得按规矩办!”
众人第三次躬身应答:“是!”
“且也好叫你们得知,若是先前学过甚麽、会些甚麽,这几日便与刘管事细说。待差事安排下来,便不可私议争闹。或是采买,或是扫洒,又或是安排随了世子之类贴身伺候,总得仔细妥帖、尽心尽力!若是惹了主子动气,便是死有余辜!”
“是!”
风管家正欲让众人散了,就听端坐石凳上的风梧唰的收了扇子闲闲道:“啧啧,风管家这话我可不懂了。便是本世子的小童,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便是发卖出去——呵,不也得按府里规矩办?”
风管家面上一僵:“世子……”
“况且我倒糊涂了。先说‘王府有仁爱之名’,又说‘主子们是祥和人’。”风梧世子又慢条斯理一格一格展开折扇,“后头却说‘随了世子的死有余辜’?这倒叫我怎生破题。”
风管家立时伏在地上:“世子恕罪!”
“这又跪的甚麽?”风梧转着眼眸又摇了两下扇子才道,“阿庭,我见你似有话说?”
“是,谢世子容属下放肆一言。”欧阳庭直起上身抱拳道,“风管家之意,乃是言世子公正严明、诚志不谀。府中正因您在,王爷才得安乐,众仆从方知敬畏。”
这风梧世子似笑非笑道:“是麽?”
“属下不敢妄言。”欧阳庭目不斜视也回望过去。
平心而论,如风管家先前所言,这风梧世子确有副好相貌。
一张白面皮两只桃花眼,更兼那身赫赤锦罗衬得他朱唇皓齿,颇有些艳丽无双之感。但那一双眉毛却斜飞入鬓,看着不像个安分人。更别提此刻他收了折扇捏着扇柄轻点掌心,下面一块小巧玉雕三杏争春,端的一副纨绔浪荡子的风流模样。
真好他不是攻略对象。欧阳庭如是想。
世子眯起眼盯着他,好一阵才虚抬手道:“你倒聪明了,还不滚过来——你们……都起吧。”
欧阳庭起身谢了,垂目行到他身侧站定。
这风梧把玩着折扇又道:“风管家,我这儿缺个近身使唤的。”
风管家弯着腰道:“不知世子可有看上的?”
“那孩子看着机灵,我很是喜欢。”他懒懒说着,手腕一番折扇便点向其中一人。
欧阳庭顺着一看,忍不住皱了皱眉。
风管家一怔,似有不忍道:“这……这孩子才刚进府,诸多规矩——”
“无妨,让阿庭教就是了。”风梧瞥眼欧阳庭,“本世子见那孩子一直看你,小脸儿也白得怕人,可不是担心你?莫不是旧相识,你倒是个能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