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厢后面还有一节,是供下人们坐的,四个下人占得位置还不及主厢的一半,陶慕嘉唾弃了一下可耻的剥削阶级,然后美滋滋地靠毛绒垫上,从一旁的小架子上取下来一个白羽扇,慢慢悠悠地扇着风,闭着眼休憩。
此时雨已经不像方才那样大了,淅淅沥沥的,仿佛带着一股秋天的温柔,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轻快而有序,陶慕嘉几乎要在这平静的雨声中睡着。
然而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掀开帘子钻了进来。
来人一身乌黑,头顶一顶金冠,身侧别着三尺青峰,带着一脸邪气的笑,他不经陶慕嘉允许,一屁股坐在了陶慕嘉身侧,陶慕嘉还没想清楚这人的身份,便听他开口:国师今日真是好兴致,怎么还想着救人于水火了
哦,廉国的皇帝,廉查。
对于这个皇帝,陶慕嘉没有任何多余的信息,只能撑着冷漠的表情说道:为廉国着想罢了,陛下切勿怪罪。
廉查大笑两声,孤有什么好怪罪的,国师大人一向如此,孤要是怪罪,国师不知掉了多少回脑袋了。
这话真是让陶慕嘉又放心又害怕,裹在厚重袍子底下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沉默不语,侧头看向窗外。
窗户用一层纸糊着,又保暖又能看清外面的景色,马车已经行过最外层的宫门,司天阁三个大字高高地挂在门牌上,暗红色的门柱显得庄严而肃穆。
司天阁到了,陛下不回去吗
廉查大手一挥,把他揽进怀里,调笑着看向他,怎么国师大人这就要赶我走啊
之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是真摸不清滕罗和廉查的关系了,要是又像上个世界一样有裙带关系,陶慕嘉可能会忍不住造反。
他低下头,忍耐而恭敬地劝说:如今天色不早了,陛下也该回去用膳了。
廉查的笑脸收起来,板着脸看了他许久,突然又笑起来,没想到我身为一国之君,还有人这么不欢迎我,也罢,遂了你的愿便是。
他把手从陶慕嘉背后抽出来,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钻出车厢,跳了下去。
陶慕嘉从纸窗看去,只见廉查曳着宽大的袍子走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司天阁的下人送伞过去,被他一把挥开,摔到地上。
陶慕嘉头疼地皱了皱脸,摸不透这帝王的脾气。廉查没由来地钻进他的车,跟他说了一遍不怎么在意的事情之后和他不欢而散,然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连个侍卫也没有,要是这时候有刺客来刺杀,肯定能得手。
想不通,索性不想,陶慕嘉叹了口气,从车厢里钻出来,下人立刻举着伞,带他进入司天阁。
司天阁里反而比车厢要简洁许多,没有太多过于浮华的装饰,但是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通俗点说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陶慕嘉摒退下人,独自在司天阁里逛游了一圈,对滕罗的品味啧啧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