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除了始作俑者和敖玄之外,几乎没有人察觉到敖彦出手,日后人们在提起赫连十一这场在高安县的立威之战时,总是不无遗憾地将李大福家的围墙鄙视了一番。
不过令敖彦失算的是,即便他把那对制造噪音的家伙给“歼灭”,也没有能够顺利地将自己想说的话告诉敖玄。
因为就在围墙倒塌的片刻之后,跪在院子里的李大福似乎终于从惊骇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理智部分,扯着嗓子干嚎着:“大人、大人不干我的事情啊……我、我……啊,我缴税,我一分都不少的缴税,对了,对了……还有,大人我这里有一幅宝图,是李家老祖宗留下的,据说是仙人的手迹,请大人笑纳啊,大人,我真的冤枉啊……”
一连串的冤枉声中,李大福算是难得大出血了一番,不仅赶着下属把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现银和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不敢再耽搁分毫,不过这家伙也算是个识时务的,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张羊皮纸,高举过头。
敖玄好笑地看着少年闻讯后那双大眼睛里顿时冒出金灿灿的元宝光,不过这小子至少知道装模作样的推拒一番后,才令朝奉用最“正确”的价格典当入帐。
常月当铺的这位朝奉果然也是个妙人,接过羊皮纸也不翻阅,只是上下打量一番后,又在手中掂了一掂分量,然后才很权威地报出一句:“典当老旧羊皮一张,价值三十个铜钱。”
这句话一出,不管是院子里的豪奴恶徒还是院子外的衙役百姓,顿时摔倒一片。
倒是敖彦彷佛没有听见这全然离谱的典当方式,一脸“就该如此”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很是大方地交给了收帐的主簿大人。
这还不算,这个得了便宜还坝乖的家条,从朝奉手里接过宝藏羊皮的时候,还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调,很是感慨地说道:“这天也凉了,老爷我晚上正好差一个羊皮枕头,这羊皮小是小了点,但是材质还是不错的,主簿大人,这一串铜钱(注2)你就收好吧,算是我购买的折价,就不用找了。”
不过李大福倒是没有什较敖彦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在他看来献出这宝藏图怎么也能让这位贪婪的瘟神县官不追究自己家里跑出来的刺杀者。不过也许是李大福这辈子造孽太多,才会落到敖彦的手中,当敖彦很完善地、全面地收回了李大福几乎全部的家产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追究刺客的问题,便宣布打道回府。
只是临走敖彦又突然丢下一句:“李员外也和本官去一趟县衙吧,虽说本官坚信这刺客不是您指使的,但是如今衙门里有三十七张状子搁着,麻烦您亲自去解释一下吧。”
可怜心脏饱受蹂躏的李大福,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从鬼门关里逃出生天,还来不及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便在下一秒钟被这个无耻的瘟神县官一脚踹下地狱。
李大福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脸色惨白地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错过了门外百姓们激动的欢呼声。
注1:主簿类似于临时代理县令。
注2:一串钱总共有一百个铜钱。
第四章:杀戮
但凡认识敖彦的人,或多或少的都知道这个看似单纯的少年,因为幼年时代教育的缺失,在性格中落下一个对于金钱的奇特偏执,不过这种偏执只会阶段性发作,如果没有特殊诱因的话一般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一旦这种偏执发作起来,其气势之强悍,也算是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景像,就好像如今这般。
敖玄端着厨房为温彦准备的晚饭,推开书房门时,就看到本来整齐的书房,如今已经是满地的狼籍。
各种书册都以书桌为中心被杂乱地丢在一旁,而那张书桌上堆放的书籍也足有三尺三的高度,敖玄估计若不是因为这桌子是上好的梨花木所制,坚固如石,换张普通桌子的话,怕是早就被桌面上的书山给压垮了。
虽说在西乡县也曾见过温彦偶尔间冒出的奇思怪想,但是这么夸张,连续三天三夜窝在书房里“看书”的行径倒是第一次看见,也难怪那县衙的下属们纷纷担心自家的老爷是不是受了暗算。
因为他自从收缴李大福的家财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再过问政务也就罢了,连带吃喝都不要了。
不过最倒楣的恐怕还是如今还被关押在大牢里的李大福,因为衙门里的大夥把一肚子的担忧化为最严厉的审问,誓从李大福口中挖出大人会变成如此模样的根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