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进了门,就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丝丝凉意。
他平日里全然不信鬼神,这会儿却忍不住挺直了脊背,脸上连最后一分多余的情绪都收拾干净,徐徐抬头,不自觉地屏着息,就要瞧见正中间挂着的黑白画像,分辨出记忆中的人,如今该有的模样。
突兀的,女孩子清脆又含着三分沙哑而软糯的嗓音打断了他的预期动作,沈清中,你可以当做我当年是在墙上的。
秒懂这话中的含义,沈寄的眼角疯狂地跳了跳。
他转头去看,就瞧见了站在灵堂一侧的,穿着一身素白的麻布裙,脸色平静的小姑娘和他记忆中的人,像了七成,只是更多了稚嫩与苍白。
这铺天盖地的白色似乎要将小姑娘淹没,而她偏又抬着头,半寸不让地瞧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似乎全然不在意他因方才那句话而愤怒的脸。
而那和他穿了一般衣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某个阶层的味道的中年男人,恰巧也是两天前那场宴会上见过的人,那时他们举着手里的香槟,隔着人群,友好而虚伪地点头打了个商业招呼。
沈清中,清月集团的掌权人,妻儿俱全的成功人士。
却不想,原来是这小丫头的亲爹。
难怪当初一打照面,他就看沈清中不顺眼。
沈清中背对着他,不知晓身后来了熟人,因着这燥热的天气,骤然而来的噩耗和面前的亲生女儿刚刚吐出口的话,完全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暴跳如雷,我不知道你母亲当年有了你,我不是
少女抬了头,青泠泠的眼睛并未沾染上他的情绪,那你继续保持就行了。
保持什么流落孩子在外的傻瓜爹形象吗
沈清中被她的话堵得再次哑火,张了张嘴,突然便没了耐心,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那你以后去哪
他毫不留情地显露出谈判局上面对敌人的气势,揭开残酷的真相,你才十四岁,未成年,又没有任何亲属能当你的监护人,还能去的地方,只有孤儿院。
沈寄站在几步外,清楚地瞧见了小姑娘因为这一句话而拧在一起的手指。他莫名就想到了十年前那双肉肉的小手,一巴掌砸在了他的脸上,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也只是愣了一瞬,就大笑着扑回了身后的怀抱。
那时候娇气得,还要嫌弃他的怀抱不舒服。
也不过就是身后有无依仗罢了。
沈清中站得更近,自然更感觉到小姑娘的迷茫与无助,他长叹了口气,正要软下嗓子来让她跟他回家,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眼前一晃,他刚要认回的女儿的肩上,就多了只男人的手。
沈寄用那只手晃了晃算是打了招呼,朝沈清中礼貌地笑,抱歉,沈总,她跟我走。
那瞬间,沈清中的脸色真是比被他抢了生意还好看。
怀中小小的身子颤了颤,绷直了每根神经,也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沈寄正要低头安抚两句,沈清中就忍不住先爆发了,小沈总,他故意用了沈寄最讨厌的,从他亲爹那里算下来的称呼,硬是要压他一头,咱们的私人恩怨,算到小辈上不合适吧珈以她可从未见过您
啧。
沈寄用了另一只手,去捏了下珈以的脸,小加法,你没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