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乱抓了把头发,打着哈欠,穿上鞋往外边走边想,幸亏喝得是自己酿的酒,否则宿醉一定头疼了。
走到院子里,发现桌子上还放着昨晚的盘子筷子,可是像被洗劫过一般,什么都不剩。宋大爷这是怎么了?月夜变身耗费这么大能量?
她好笑地想着,却不防备厢房突然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吓了她一大跳,手里抓着的梳子都掉到地上。
她看清楚是一个络腮胡子,头发凌乱的男人,狗熊一般冲她嘿嘿笑,带着善意和些许探究。
“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来了?表哥,表哥……”她退后几步,靠着门,一边警惕地看着刘辛,抓起门栓,一边连声喊着宋铎,“表哥!宋铎!”
刘辛连忙摆手:“姑娘莫惊。俺不是坏人。俺是宋爷的手下,昨天晚上才找来。爷有事出去了,让我告诉你,他去给你买《女诫》了。”
听他这番话,尤其是说到《女诫》,顾采薇就确认了他真和宋铎是一伙的,也不紧张了,放下门栓,弯腰捡起梳子,冲他笑:“那大哥怎么称呼?”
“不敢当,姑娘叫俺大刘就行。”刘辛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憨厚得跟熊一样,其实心眼很活。从宋铎的口气中,推测出他和这位顾姑娘关系匪浅,说不得,这将来也要纳入府里的。
顾采薇就说:“大刘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表哥也不叫我,给你做点热汤热水的。”她现在已经猜出来,这满桌子剩菜,得是这位干掉的,看他堪比张飞的身材,她就毫不怀疑他的饭量。
刘辛跟她客套几句,顾采薇自去洗漱,顺便给他指了洗漱的地方——她还没派上用场的浴室。
“表哥什么时候回来?”顾采薇站在厨房里,问在门口想要进来给她搭把手,却又顾忌男女大防的刘辛。
刘辛估计一下时间:“就快来了。”
“好,那我做早饭。大刘哥,你吃糖水鸡蛋还是煮鸡蛋?喜欢粥还是馒头还是油饼?”顾采薇觉得自己该尽地主之谊。宋铎算是金主,金主的手下,也得好好处着,说不定在金主面前美言几句,金主一高兴,走之前还给她留五年十年的生活费呢。
呸,没出息。她忍不住唾弃自己,弄得跟被似的。
刘辛心想这姑娘太客气了,又热情,自家公子爷正需要一个这样知冷知热的姑娘,连忙说:“俺不挑,姑娘随便做,根据爷的口味做就行。对了,还要多做两个人的,还有两个兄弟。”
想到生死难料的隋易,刘辛又很难过,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这附近可有医术特别好的,最好是神医那种大夫?”
问出这句话,心里却酸涩难忍——这穷乡僻壤,哪来好大夫?再说,就是太医在,隋易他伤势那么重,恐怕也凶多吉少,他才十九,是他们兄弟中最小也是最拼的,还没成家,连个女人滋味都没尝过……
这样想着,刘辛不由悲从中来。
“有啊。”顾采薇笑嘻嘻地说。
“在哪里?”刘辛眼中迸发出希望的火星,目光灼灼地盯着顾采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顾采薇指指自己,又喃喃地说,“饭量都这么大,还是做一大锅面条吧,还有鸡汤,回头我再出去买点酒菜,早饭将就下吧。”
昨天晚上把家里的食材用得差不多,真不剩什么。
刘辛以为她开玩笑,眼底希望破灭,无精打采地坐在院子里看着她忙活,脑子里却全是他们兄弟从小相处的情景。
“大刘哥,你帮我把水烧上,我的面条还得等会儿做好。”顾采薇擀面擀得满头大汗,实在累得不行了,开口叫他。
刘辛立刻起身进来帮她烧灶:“小时候,俺在家里也给俺娘烧火。后来越来越忙,家里也有了丫鬟婆子,很多年没干,倒也没生疏。”
“一看大刘哥,就是个勤劳的人。”顾采薇笑着说,“不像表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对了,大刘哥,我看你,是不是腿脚不舒服?”
尽管极力掩饰,刘辛还是露出了些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