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后面的追兵已经隐隐现出身形的时候,三皇子府的大门终于打开。
乐文智几乎是跌进三皇子府的。
随即大门被关上,任由很多人在外面近乎砸门一般敲门、呼喊,却再也没有打开过。
三皇子和成郡王刚在书房和众幕僚议完事,两父子说着话,就见三皇子的两个心腹侍卫把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乐文智搀扶进来。
“殿下。”乐文智跪倒在地上,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道黄色的锦缎,“属下,幸不辱命。”
说完,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三皇子激动地上前去,把锦缎拿到手里,激动地展开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如此反复数遍之后,慎重地交给成郡王,然后道:“快,快传府里的大夫,一定,一定保住他的性命。”
乐文智带来的,却是先皇传位遗旨不假,但是事关重大,前因后果,都必须弄清楚,他才能入宫见皇上。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匆匆替乐文智诊治,同时有侍卫来报,太子府的人把三皇子府重重围住,说是要抓拿刺客。
三皇子冷笑一声,吩咐下去:“只管给我守好门户,我就不信,他敢让人打进来!”
成郡王却一脸严肃道:“父亲,还要飞鸽传书,令外面咱们的人有所准备。事关生死,也要防备有些人狗急跳墙。”
遗旨事关太子和霍家一门荣耀,失了它,恐怕这些人鱼死网破——横竖都是一死,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
“霆儿说得对。”三皇子立刻命人飞鸽传书。
这是宋铎的主意,他在京中布置了一批人,羽林卫中也不少他的人,用来防备这一天,不想真的用上了。
太医用了非常手段,乐文智很快悠悠转醒,含着百年山参吊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把事情原委说了。
太子现在越发沉迷于如意膏,而且经常出现幻觉。今日服侍他的,恰好是三皇子送去的那女子,太子在药物和女人的双重享受下,,脱口而出将来要那女子做贵妃的话来。
那女子也是沉得住气的,不动声色地用三皇子刺激了他一番。太子完全失了分寸,竟然说出了自己有“尚方宝剑”,并且在那女子的哀求下,竟然当真把遗旨所在说了。
女子使劲浑身解数,把太子伺候睡着了,偷偷去找了乐文智。
乐文智一天都不能等了,立刻带了几个心腹去探了太子府的密地,在重重机关之下,折了几个人,终于在一身重伤之后,得到了遗旨,连夜骑马赶来三皇子府。
后来,乐文智想起这件事情,也不免觉得自己当时冲动。可是两年多了,他没有一日不想着宋铎早日还朝,若是让他再选一次,怕也会如此。
三皇子得了准信,又跟成郡王商议一番,外面太子府的人已经开始强攻三皇子府了。
但是天子脚下,没有什么消息不透风。拖延了这一两个时辰,三皇子的救兵已经来了,而深宫中,这几年都被遗旨折磨得夜不能寝,时时令人盯着两个儿子府邸的皇上,自然也听到了消息,并且猜出来原委,派人解了三皇子府之围。
三皇子携成郡王,连夜入宫。
皇上激动地把三皇子呈上来的遗旨看了又看,终于确定下来,立刻下旨让人围了太子府和霍家,将两府之中上下几千人,无论男女老幼,通通下狱。
“霆儿,你说这个,皇祖父该如何处理?”皇上看着还未满十二岁的成郡王,意味深长问道。
成郡王不疾不徐上前,走到皇上身边,少年已经开始长个,站在皇上身边,如同一支笔直的青竹。
他伸手拿过遗旨,在皇上和三皇子的目光之下,把黄缎靠近烛火,看着它一点一点燃烧起来,带到将要完全燃尽,才扔到地上,伸出脚来捻灭,然后跪下朗声道:“霆儿顽劣,夜里忽然做梦想到皇祖父,缠着父亲带我入宫觐见皇祖父,又不小心烧了皇祖父的帕子,请皇祖父责罚。”
皇上顿了顿,在三皇子的紧张目光中,忽然哈哈大笑,伸出手来拉起成郡王,拍着他的肩膀道:“好霆儿,好霆儿。不过一条帕子,不碍事。”
积郁心中数年的抑郁终于一扫而空,皇上的笑声充满了畅快——从今而后,再也无人质疑他,威胁他的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