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音沉声道:“为兄早已说过,你只需顾好自己便可,其它的一律不必你操心。听清楚了?”
我轻轻一叹,道:“听清楚了。从今往后,灵歌便只管待在自己房中顾好自己,其它的一概不理不问不看,任何人任何事都与灵歌无关,什么都不做不想,一切听由哥哥安排,做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大家闺秀。如此,灵歌现在便回房去了。”说着转身欲往外走,忽然肩头被一双大手由身后握住。
身子被扳回去,眼睛对上了眼睛,岳清音并没有恼火,而是深深地望住我,低声地道:“莫再同为兄赌气,为兄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为兄的事为兄自有打算,灵歌不必为此操心了,可好?”
惊讶于他意外的好脾气,我怔忡地望了他一会儿,轻声地道:“好。只是哥哥可不可以告诉灵歌,哥哥究竟打算几时娶亲?”
“尚无打算。”岳清音淡淡道。
“为的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哥哥再不做打算,岂不是要同季大人一样成了老男人?”我纳闷不已地问。
“你这小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操心事?”岳清音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往几案后面走,“若当真闲得很,不若去好好练练你那针黹女红。”
“哥哥,”我跟过去立到他的身边,“你可知灵歌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是什么?”岳清音淡淡问着,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一卷书准备翻看。
我伸手盖在书页上偏脸望着他,慢慢地道:“灵歌很想好好地照顾哥哥一次,哪怕只有一天可以让哥哥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做,轻轻松松地度过也好。”
岳清音垂着的眼睫轻轻动了一动,仍旧淡淡地道:“你有这份儿心已足矣了。”
“嗳……”我有意地重重叹了口气,“哥哥始终不给灵歌一个表现自己是个知道心疼哥哥的好妹妹的机会呢。”
岳清音好笑地抬起眸子望住我,道:“你当真想要‘表现’一回么?”
“当真。”我点头。
“那好,”岳清音轻轻拍开我盖在他书上的手,重新低下头去看,道:“你的第一个‘表现’机会,便是照顾好你的救命恩人。”
“……”我抿了抿唇,没有吱声。
“怎么,这么快便反悔了?”岳清音头也不抬地道。
“没有,灵歌既然答应了爹跟哥哥,就一定会做到。”我轻声道,“既如此,灵歌也没别的事了,先行告退。”说着便往门外走,至门口时回过身来,冲着岳清音道:“窃以为,哥哥将来还是找个比灵歌更好欺负些的娘子罢,如此灵歌便可解脱了。”
岳清音抬起死人脸来瞪向我,道:“要我再施一次家法么?”
我立刻转身颠着小脚消失掉了。
感恩·允婚
一整个下午,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内看那由段慈带来给我的《臣史》。这书放在我这里已有一个多月了,一个月来一直未敢去碰它,每每看到带着与大盗有关的记忆的东西都如同将才结痂的伤疤又重新撕开。人去万事休,我本想暂将过去的所有记忆封存,熬过这最痛苦的、最初一段失去他的日子。可我心中有疑团未解,而大盗亦有心愿未了,所以,所以我只好鼓起勇气重新面对那几近死亡与窒息的痛苦,我要亲手解开大盗的身世之谜,让他放心地……在来生与我相见。
为了不使自己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我看得相当仔细,是以速度也慢得很,至晚饭时也不过才看了一卷,这部《臣史》的前朝臣子部分计一百零八卷,饶是如此仍有一部分尚在编纂之中,若要将所有这些全部看完,不花上三五个月只怕是不行的。
叹口气,将书放回书架上,揉揉自己发酸的眼睛,看样子以后不愁没有事情做了,倒可借此打发掉难熬的时光。
由于季燕然被岳老爹强留在府中养伤,因此岳清音需陪同用饭,我便在自己院中独自吃过,小歇片刻后沐浴更衣,一时有传话丫环来报说岳明皎回府了,现在岳清音处,便由院内出来,径去请安。
岳家父子未在书房,想是正在季燕然屋内,敲门进去,果见岳明皎正坐在床前椅上同季燕然说着什么,岳清音则坐在窗前桌旁。挨个儿向三人请了安,见岳明皎向我笑道:“你燕然哥哥适才夸你照顾得好呢!”
我低头立着没有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