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既然空屋里极少有人去,地面上布满了灰尘,那么就很容易留下死者与凶手的脚印,只要对比一下欢喜儿的脚印与案发现场的脚印是否相同便能够确认凶手究竟是不是欢喜儿,这个证据应该比那张纸条更为有力。
最后便是这张纸条——一个最简单的方法:笔迹鉴定。欢喜儿以前识字不多,因我见他很是伶俐好学,遂曾在逛街时给他买过几本识字练字的书,让他平日里无事时多加练习,只要找到欢喜儿练字的本子拿来同这张纸条上的笔迹一对比,便可知道这纸条究竟是徐呈写的还是欢喜儿写的了。
果然步九霄那个代理知府是个二把手,诸多疑点尚未解决便急着定案,想是欲证明自己能力之心过于迫切,反而欲速则不达。
这时听得季燕然笑道:“为兄只想知道三件事:欢喜儿杀徐呈时穿的是哪件衣服,空屋地面上是否留有足迹,徐呈是否识字。”
季燕然的疑问与我大同小异,落眼点都在衣服、脚印和字迹之上。便听岳清音答道:“空屋内只留有死者徐呈的足迹,凶手的足迹皆被用笤帚扫去;衙役们搜查了府内各处,并未发现血衣;徐呈小时候读过两年书,欢喜近来亦在习字,找来写有二人字迹的纸与那纸条对比,鉴定为纸条乃欢喜所写。”
这一番话直令我脑袋转了筋:没有发现血衣对欢喜儿有利,而字迹一致却又对他不利,至于那被扫去的足迹一时无法认定是有利还是不利——究竟这三点既别别扭扭又明明白白的线索要如何有机地组合在一起呢?
但听得季燕然一声轻笑,道:“为兄大概已经知道了……”
掩盖·栽赃
——这,怎么可能……难道他这么快便猜到案件真相了?我甚至一点头绪都还没有……
虽然知道自己和他有着不小的差距,可这差距也忒大些了,莫非是我宅在家里这么许久大脑已经开始退化了么?我已放弃了自由,现在连智商也要丢下,果真……果真最终我将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古代女子,只等听天由命了么?
“为兄大概已经知道了……步大人的用意。”季燕然似乎是故意要逗逗躲在衣柜里偷听的我,慢吞吞地来了个大喘气,直令我想冲出去狠狠地将他瞪死。
季燕然仿佛能够猜到我在衣柜里的心思似的,轻声一笑,接着道:“本案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就是凶手为何要将死者的脸砍得面目全非。如果只是出于恨意,完全可以去砍死者的四肢或者肚子,何必费尽力气的去砍坚硬的头骨呢?通常破坏死者面部的行为多见于情杀或者因嫉妒而引发的杀人案件,若果真欢喜儿是凶手的话,采取这样的手段来泄恨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只可解释为——凶手是为了掩盖什么才必须要破坏徐呈的面孔。究竟要掩盖什么呢?疤痕?表情?还是……相貌?”
——唔,果然被他抓住了重点问题!掩盖相貌——只有这一点才最说得通!为什么要掩盖相貌呢?难道死者不是徐呈?岳府所有的家丁都是有腰牌的,腰牌上刻着各自的姓名,如果凶手杀的是别人,将其面目砍得难以辨认后再挂上从徐呈那里偷来的腰牌,只要二人身量上差不太多,任谁也会认为死去的就是徐呈罢?!而凶手之所以要让大家认为死者是徐呈,想必就是为了陷害与徐呈有过节的欢喜儿……但是这么推理似乎还是不太通,究竟凶手跟欢喜儿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不惜杀掉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栽赃他呢?这样的栽赃方法并不高明啊,如果死者不是徐呈,那么徐呈呢?他又去了哪里?
季燕然似是刻意地为我留了段思考的时间,半晌才又继续开口道:“如果死者不是徐呈,那么徐呈又在何处?有人用死尸来冒充他,他岂能默不作声?方才已说到,家下众人一整日皆未见过徐呈,以为他今日轮休回到了府外家中,那么,步大人是否已派人去徐呈家中查问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