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拍拍她的手,道:“姨母说什么死啊活啊的,您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可得好好养着身体,有数不尽的福份还在等着您去享用呢!”
姨母被我说得总算笑起来,情绪渐渐稳定。我便对姨父道:“姨父想必连夜都在床边照顾姨母来着,不曾休息好,不若趁这会儿灵歌在这儿陪着姨母,且回房歇歇罢,清音哥哥今日亦在府内,姨母当不会有事的。”
姨父应了声好,抬步出得房去,我让绿水削了个苹果拿给姨母吃,然后让她在外间歇歇,有事自会叫她。关上里间门,房内只剩了我和姨母两个,随口问了她几句身体感觉如何的话后我便将话题转到了昨夜之事上。
“姨母平素喜欢吃鱼么?”我只作闲聊般地问道。
“哎哟丫头!你姨母这辈子也没什么挑剔的,就爱吃个鱼!打小见鱼没够,你娘最清楚我这毛病,小时候还常常笑我是猫变的呢!”姨母边吃苹果边道。
唉……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无法抑制地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副加菲猫的画像来。
“昨晚的鲤鱼汤,姨母吃着同平日的可有不同么?”我仍旧佯作随意地问道。
“嗯……没什么不同啊,同我在家吃的味道差不多少——谁想竟然会有人在汤里下毒!真是烂了心肝儿了!”姨母说着怒火又升,喋喋不休地开始数落那尚不知是谁的下毒凶手。
“施荣,陈茂东,魏左平,杜春梅,这四个名字姨母可曾听说过?”我将那四名专做南方菜的厨子的名字念与她听。
“……不曾听说过呀……灵歌问这些人做什么?”姨母奇怪地问。
“哦,没什么,姨母吃完苹果了么?灵歌让绿水再给您削一个罢?”我笑道。
“不吃了不吃了,这胃口从昨儿大吐了那一场后便没消停过!你可知昨儿清音那小子给我灌了一肚子什么?——麻油!还说什么能解甘糙鲤鱼汤之毒,活活没把我恶心死!现在还直劲儿地往上泛油腥味儿呢!”姨母怨声哉道地说道。
难怪今天醒来时我也觉得有些反胃,不过我喝的鱼汤比姨母少,大概也就被灌了一点点麻油,不幸中的大幸。
“姨母,咱娘儿两个闲着也是闲着,不若您给灵歌讲讲这几年您家里头的趣事儿和奇事儿?”我耐下性儿来靠在椅背上,预备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逼迫自己听听姨母讲的故事,或许可以从故事中寻得蛛丝马迹。
我的这个请求正中姨母下怀,她巴不得我能问起此事,好让我对她府上有个先入的了解,以便……以便我将来嫁过去可以尽快投入到当媳妇儿的角色中。
姨母的这点心思我直接无视,静静地合着眼听她老人家清清嗓,正式从第一回开讲。
时间流逝得极为缓慢,经历了几次昏昏欲睡中强打精神的痛苦挣扎,就在姨母讲得口干舌燥难解难分之际,听得门外绿水禀道:“姨奶奶,小姐,表少爷来了。”
“快进来快进来!”姨母很是欢喜,一把拉住正要起身相迎的我的手,摁回椅上,道:“灵歌别动,坐着,眼睛又看不到东西,哪儿那么多礼?!”
我只好偏身坐着,侧耳听得步九霄踏进门来行至床前,便欠了欠身,道:“表哥好。”
步九霄冷冷哼了一声算做应了,只向他娘道:“娘,身体可感觉好些了?眼睛还疼么?”
姨母笑道:“身体已经无碍了,就是眼睛还疼些,那会子清音给为娘扎针前让为娘服了什么助眠的药,睡过去倒也没甚感觉。九霄啊,你灵歌妹妹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你去倒杯茶来给你妹妹喝。”
我连忙道:“不必了姨母,有绿水在,哪里要劳动表哥呢!绿水……”
“诶!你叫丫头做什么!”姨母拍了拍我的手阻止道:“九霄是你表兄,做哥哥的自然要疼惜妹妹才是!九霄!还愣着呢?我怎么听不见你动弹?!”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得出步九霄满是不愿与无奈,便淡淡笑道:“表哥断了半日的案子想必也累了,都是自家兄妹,不必那么客气。灵歌坐了这么许久也有些疲乏,恰好表哥来了,便接替灵歌陪陪姨母罢,灵歌先行告退回房了……”
说着便要起身离去,无奈手仍被姨母死死抓着,听得她道:“你这孩子急个什么劲儿!你表哥才来你便要走,连话儿还不曾说得几句呢!——九霄!你还想让为娘说第三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