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地眨着眼睛,觉得有些难受,便伸手边揉边道:“燕然哥哥,你仔细盯着这画中的一点,眼睛不要看别处,盯一阵之后再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白墙,你就能知道这画儿的奥秘是什么了!”
季燕然依言去盯那画儿,盯了一阵便往墙上看去,却见他面上一惊,睁着黑黑的眼睛待了半晌,方沉声地道:“这李阿辉果然是个画画的奇才!竟不知这一奇特之处他是由何处想来的!”
嘿!——什么何处想来!这就是人的视觉“补色残像”现象啊!所谓补色残像,就是指人的眼睛长时间地连续注视某物,移开目光至白色平面上时,原有物色的补色还会暂时地残留在视网膜上,譬如当久视红色后,视觉迅速移向白色平面,那么出现在白色平面上的就不是红色,而是红色的补色——绿色。同理,当注视了黑色一段时间后,再移开目光,出现在视网膜上的就是黑色的补色——白色。白变黑,黑变白,这种现象的生理原理物理原理化学原理我是不大清楚的,我只知道穿越前曾经在网上见过这样的图,明明是黑白相间的看不出具体形状的一坨,当注视了它一段时间后再移开目光去看白墙,出现在眼睛里的就是一个令人瞠目的、活灵活现的人头像!
想这李阿辉定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一人体现象,因而致力于研究可以造成这一视觉错像的画法,难怪他如此自负自己可以考中宫廷画师,毕竟这一奇妙的科学现象在古代还是一项最新的发现。
出现在我的视网膜上的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脸,虽然我不曾见过这张脸,但想来应是那剩下的五名待考学子中的一个。可惜了李阿辉,本来可以将这神奇的现象推广给古代的老百姓知道的,谁知却遭到了如此不幸。
“多亏了灵歌,否则这一次为兄不知还要绕多少弯路方能破案了!”季燕然低下头来望着我笑。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还在扯着他的胳膊,连忙松开,别过脸去,低声道:“如此……大人可还有别的事么?”
“唔……没有了,剩下的便是为兄的活儿了,虽然没有其他证据,但凭李阿辉的这幅画,再加上些讯问技巧,相信凶手招供是迟早的事。”季燕然眯眯地笑,低着声道:“辛苦灵歌了。”
“百姓协助官府办案是应该的,”我不看他,鼻中嗅着他唇齿间的茉莉茶香,将头垂得低低地道,“大人若没有别的事,请容许灵歌告退。”
“喔……好,灵歌……慢走。”季燕然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便转身向着门口走,才要开门,忽然被跟上来的他长臂一伸支在了门上,低下头来将我深深地望住。
一时间心头撞如小鹿,睁大眼睛仰脸儿望向他,见他凝起眸收了笑,黑黑的瞳子深如浩海,低着声音轻轻地道:“灵儿……要照顾好自己,莫再往危险的地方去了,嗯?”
“知……知道了……”我低下头,用连自己也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大人也……也要照顾好自己……”
“呵……灵儿好,我便好。”季燕然温柔地笑。
嗯,你好我也好,请用**牌肾宝……咳咳,我走了。
季燕然替我打开门,我便不敢回头地径直离开了这命案发生之地,沿着走廊往“风吹雨”慢慢行去,还不曾走了多远,忽然在拐弯处看到了贺兰慕风。
贺兰慕风负了手立在那里正看墙上的一幅画,画上画的是十八道地狱,无数恶鬼面目狰狞,或遭油烹或被石碾,其状可怖,令人胆寒。
“慕先生。”我同他打招呼。
贺兰慕风慢慢转过身来,表情麻木。
“先生不回去给我们上课么?”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听说,岳小姐已同季大人订了亲,我该恭喜二位才是。”贺兰慕风木木地开口,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慕先生……在恨我和季大人么?”我静静地望住他。
贺兰慕风忽地一笑,迈上前一步来,道:“我为何要恨你?”
“因为……慕雨小姐的死,与我脱不了干系。”我沉声道。
“我原以为,促成慕雨之死的,仅是季大人一人之力,”贺兰慕风笑着,面色苍白而凄冷,“然而自从见了你的表现,我这才恍然明白,为何慕雨走时……脸上竟会带了些许笑意……想来她在临去之时,终于见到了一个堪与她匹敌的女子……她寂寞了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