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花儿掏出针来扎了下去,挤出脓水,“姐姐背你上去,等会在山上姐找块石头给你坐着,过一会脚就不痛了。”
这时,王善娘冲了出来,嘴里叨着几根草放在王花儿面前。
“耗儿,姐姐,有耗儿,快打,快打。”王草的尖叫声。
“草儿别怕,姐姐在。”王花儿抱着王草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草儿,那是爸妈派来的耗儿,还记得不,给我们送过油饼的好耗儿。”
王草偷偷从王花儿怀里探出头看着前面的王善娘,“好像是呢。”
王善娘撇着二根卷须,一鼠脸的不屑,胆小鬼。
王草人小却敏感,小手指着她,“姐,快看,它在鄙视我。”
王花儿回头瞪了王善娘一眼,又哄道:“那里能,草儿,那是爸妈派来的,怎么可能鄙视草儿呢?”
王草又探头看了一下,“现在没了,刚才它那模样跟奶奶看我们的模样一模一样,就像这样斜着眼瞧我呢。”王草做了个斜眼瞧人的模样。
王善娘决定不跟一个小屁孩计较,爪子指了指地上的草。
王花儿试探地拿起地上的草,“这是你给我的?”
王善娘点点头,爪子又指了指王草的脚。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草药给草儿上药?”
王善娘再次点点鼠头。
王花儿高兴坏了,直说好耗儿,好耗儿。
王善娘昂起鼠头,脑袋朝天,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如果忽视她那得意摆动的小尾巴。
上好药,脚底清凉凉的,王草也不要姐姐背,二人一鼠爬上了山。
好大一片森林!王善娘睁圆了鼠眼,用鼻子嗅了嗅,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
还未待王善娘撒丫子跑路,王花儿叫住她,“好耗儿,帮我看着草儿。”其实王花儿是想治好弟弟怕老鼠的毛病,弟弟是男娃娃,不能一直怕老鼠,以后长大会让人笑话。
那时爸爸死后刚过头七,她还是个五岁的小丫头,让大妞姐使唤着去后山捡柴。回来就见弟弟坐在地上大哭,脸侧还有道血口子。兵兵哥在一畔拍着手笑他,连只耗儿都怕,还让耗儿给咬了。她气得捏着小拳头上前去揍人,却被二妞给掀倒在地,指着她骂,“你个扫把星还敢打我弟,你长胆子了。等会奶奶回来看怎么收拾你。就你那灾星弟弟,克母克父的命,一辈子倒霉的灾星,谁稀罕和他一起玩?给脸不要脸。”
王花儿当时怪死自己了,弟弟才一岁多,那么小,明知道家里人不喜欢她们姐弟俩,她怎么能留弟弟一个人在家,是她没照顾好弟弟。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怎么做,只是搂着弟弟哄他别哭,可怎么哄也哄不住,眼睁睁地看着他哭得声嘶力竭。幸好过路的李奶奶看不过眼,带着他们姐弟俩回家,给弟弟上了药又给他们做好吃的,帮着她哄弟弟。
自此草儿落下个怕老鼠的毛病,打那以后,她走那里都带着弟弟。可没过几日,队上传遍了她姐弟俩是灾星扫把星的名头,没有小伙伴愿意跟他们玩耍。王老太婆则打算把他俩送人,好在队上开公社食堂,她和弟弟才活了下来。想到这里,她一阵后怕。她后来听队上的婶子们说过,所谓的送人也分怎么个送法。女娃一般是真的送人,男娃送人多半是卖人,或是熟人半卖半送,送出的人就意味跟原来的家断绝了关系,改姓别人的姓,改叫别人的爸妈作爸妈。如果弟弟被送走了,那爸妈就没了子孙后代,就没有人给爸妈上坟了。那以后,她铁了心要护住弟弟,不让弟弟被送人,护着弟弟长大成人。
早上吴婶的话,她想也不想就拒了,她怎么能抛弃弟弟独自去过好日子,让弟弟在王家受苦。隐隐约约,她感觉爷爷奶奶对弟弟恨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