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开来看着眼前两个小娃娃,大的站起来还没有他坐着高,小的就更小了,两人此时眼圈都红红的,知道在别人家里忍着没敢掉泪。他瞪了刘大一眼,想了一会道:“我明儿开个会不准大家乱说,什么粮食收成不好扯到两个小娃身上,我看是那帮娘们闲得没事干,得找点事让她们忙活忙活。”
“谢谢王叔,只是这人长了一张嘴,那里管得住。再加上队上的老人也不少,特信这种。就怕这种原本子虚乌有的事,传到最后越传越真了。再到后面,怕是队上有个什么不好的事,都怪上我们姐弟俩了。”王善娘的声音带着哽咽。
王开来默然,他总不能把人的嘴缝上,那能管得了人家在被窝里说的话。
刘大红着脸表态,“大侄女,是我家那口子没长脑浑说的话,我回去好好收拾她一顿,你放心,她必不敢这样说话了。”
王善娘嘴角扯了一个笑,“刘叔,我真不是来告婶子的状。”
刘大心里直骂娘,这不是告状这是啥?
对王善娘来说,这真不叫告状,堵一个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只有把事实摆在面前,这些人才能闭了嘴。她说出栓子娘的话不过是引子,好引出后面的事来,只要事实证明生产队的收成跟他们姐弟俩没关系,至于克父母的说法自然不攻自破。
“王叔,我一路走过来,有一个想法,跟我前些日子偷听到的话有关。前些日子农忙,我也跟着捡稻穗,走到一处草垛旁边,听到有人在说:‘慌啥,这么多人还能干不完?你也别傻了,大家都在偷懒磨洋工,你那么勤快干啥?白辛苦了身体,还没有多的粮食补。’现在想来,我们队上收成不好跟这也无不没关系吧。”王善娘侃侃而谈,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七岁的小姑娘,“还不如每人划一块田,种那块田,到时候看收成,收成好就工分高粮食就分得多,收成不好就工分低粮食就分得少。这样一来,大家也看得到是不是我们姐弟俩克的队上收成不好。”
王开来一脸呆滞地看着王善娘,这话是从一个小姑娘的口中说出?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定不能相信。
他知道生产队上所有的人家一起干活,有人偷懒,有人勤快。才开始勤快的人偏多,慢慢地,勤快的人变少了,懒人越来越多了。他不是没想过法子,让人监督,评先进。但一个生产队的人,那家不是那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黑不下脸说。于是大家一起变懒,粮食越来越少。
王开来心里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越觉得这法子好。
刘大可不乐意这种法子,他家日子比大多数人过得好,一是分了家,家里人口少,二是他有手艺,会做木工,能挣些活钱。如果真的像王善娘说的那样分粮,他的力气大部分要放在那块田上,那还有力气做木工。
“队长,这样不好吧,这是走私人资本主义道路。”
“放你娘的狗屁。”王来开猛地拍了桌子,“我把田分给你们了?算你们的了?队上统一分配,统一收成。我觉得这个法子,防着某些人偷懒钻空子,粮食可没少拿,那才是地主派作风,不干活光拿粮食。”
王开来那明晃晃的眼神就差说刘大干活偷了懒,舍不得出大力气。
刘大灰溜溜地走了。
黄菜花倒喜欢上了这姐弟俩,她也觉得这法子不赖,粮食多了,自然分得就多。而且她当家的功绩也上去了,说不定还能混上乡公社去呢。为着这,黄菜花留了王善娘姐弟俩吃饭,王开来把队上的骨干叫来商量了一整晚。第二天,王开来匆匆往大队书记家去,然后又跑到乡公社去。
这一切,王善娘并不关心,只要以后别让人逮着他们姐弟俩说他俩是克星的话就行,至于别的不在她考虑范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提议是件多么大的事。
晚上回了王家,半夜王善娘出去学习迷魂术顺便跟小十八说让他扮成小十九哄王翱,至到天快亮才回来,倒在床上没有睡多久,就让人给叫醒。
竹子混着黄泥土做的门被拍得啪啪作响,“王善娘,快起来生火烧水,太阳都老高了还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