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翎不由含笑道:“看来姐夫是等不及,赶着过来接人了。”
欢颜闻言亦只是笑了笑,翎儿自从搬出顾府之后,倒是比以前开朗了不少,是件好事。
“姐夫。”顾珏翎见了谢安澜之后,也是依照规矩,恭敬地跟他行了礼。
谢安澜则很随意地摆了摆手,“又没有外人,不必拘泥这些规矩。”说着又是看向欢颜,“可吃好了?”
欢颜摇了摇头,打趣道:“还没吃好呢,世子就来了。”
谢安澜知道欢颜这是同他在开玩笑,“想着这天黑了,外面又是冷风呼啸的,所以便来接了你。”
说完又是同顾珏翎寒暄了几句,顾珏翎也没有多留他们两个,亲自送了他们二人出门,眼见着奕世子将自己姐姐抱上了马车,又看到马车驶远了,这才转身回去。
想当年,姐姐被迁去府中的最偏僻的院子,病得奄奄一息了,父亲都不去看一眼,当时自己就十分害怕姐姐就那样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姐姐在府中的处境都不好。陈氏母女两个整日里耀武扬威,父亲顾及着她们身后的靠山,连个硬话都说不出。
那个时候自己年纪小,每日里总是惶惶不安,想着要是这么一直过下去,该有多难受。哪里能想到还有今日这样的局面,姐姐嫁了对她一心一意的奕世子,而自己则搬出了顾府,有了自己的营生,不用再仰任何人的鼻息,娘亲虽然还留在顾府之中,让自己有些牵挂,但看在姐姐和自己的面子上,父亲的也不会太为难她,顾府的下人也会苛待她。这样的日子,比起以前,不知好了多少。
所以啊,人还是要往前看,说不定走过一段坎坷之后,前面就是坦途了呢。
腊月二十六这日,从半夜里就开始下雪,鹅毛大雪下到这午后,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欢颜叫人将窗户开了一个缝,可以看到外面雪花飘落的景象,又不至于有太多的寒气吹进来。
欢颜则坐在榻上翻看着账本,琼儿在一旁伺候笔墨,凌姨抱着康儿在另外一边的榻上玩耍,这时候只见侍女撩开帘子,欢颜抬头一看,却原来是谢安澜走了进来,满身的落雪,手里还拿着几支腊梅。
“方才从父亲书房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那边腊梅开得很好,就折了几枝回来,好让你摆在屋子里。”他记得欢颜也很喜欢腊梅的。
琼儿立刻起身接过谢安澜手中的那几枝腊梅,又去寻了一个玉白的瓷瓶来,将几支腊梅修修剪剪给插好了,摆在欢颜面前的小几上。欢颜盯着看了一会儿,含笑对谢安澜道:“这样的下雪天,屋里摆着几支腊梅倒也十分地应景。”
话音刚落下,另外一边玩耍的康儿瞧见这腊梅便是动了心思,抛弃了手中的竹蜻蜓,便是伸手要来够瓶中的腊梅。
凌姨连忙伸手去拦,“小公子,可小心点儿,别伤了眼睛。”
欢颜瞧着,便是伸手从那梅枝上摘下一朵梅花,递给了康儿,康儿欢喜地接过了,拿在手里玩了会儿,很快那朵梅花就捻得不成样子了。
谢安澜见状只是一笑,坐到欢颜身边问道:“怎么又在看账了?眼见着就是除夕了,也让自己歇一歇。”
“看账本倒也不是为了盘账。”欢颜说着,便是将眼前的账本拿起来递到谢安澜的面前,“每年到了年底的时候,布庄的生意都会很好,可是今年顾宣记的生意也太好了些。”
谢安澜笑着道:“真是稀奇了,还有人嫌自家生意太好了的。”
一边说着,谢安澜一边接过欢颜递过来的账本看了起来,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在意这个?其实也无妨,反正这种事情她们也不好明说,你就装聋作哑好了。”
却原来,那些有可能能将女儿嫁入皇宫做皇后的人家,为了拉拢定安王府,让他们帮着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竟是把主意打到顾宣记的生意上去了。
光是罗府一家买的布,就足够给他们全府上下的仆人一下子做全四季的衣裳了。
这种情况下,难道欢颜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人家这可不是冲着她顾宣记的布好,才一下子买这么多的,分明就是别有所图。
“虽然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好像是借了定安王府的势,才能让顾宣记的生意这么好,才赚了这么多银子。更何况,她们是别有所图,我又不能满足她们的心愿。”
“你是担心别人知道了,会对定安王府有非议吧?”谢安澜笑了笑,“那也大可不必,那吏部尚书的外甥开米粮铺子、李阁老的侄子做了炭火的生意,哪一个没有借了势的?不也没人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