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像忘了还有一个阶下囚跪在地上一般,浩浩荡荡地准备离开,走前,他才侧了下身,平平淡淡说着:“说起来,左相大人以前也算得上是骁王的半个老师,若不出席也说不过去,只是你这身份也不太好。”
“——不如,就让你家那小女代替你做客如何?”
“朕记得,她可是喜欢骁王?唔,大概是朕记错了,毕竟前几日成王还让朕赐婚。”
“你那小女听得朕的传令,可是万分欣喜得很。”
左宗裘瞪大眼睛,抬头哆嗦着看那个没有停留脚步的帝皇,突然就意识到,哪怕他在不正经,也是主掌人生死的皇上。
就算他再不承认又如何,皇家要打杀一个人,又何须瞻前顾后。
“皇上——!皇上!老臣错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吾儿吧皇上!!!——”
老来得女的左相带着镣铐老泪纵横,可是那个远去的身影再也听不见,也无所谓听不见了。
渐渐远去的嬉笑欢庆声,就像是无常索命的镰刀,就要去收割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错了,他错了……他只是不愿,不愿灵儿落入成王之手。他早知好色的成王对灵儿垂涎多时,可是就算他和成王联盟,也不愿担上灵儿的幸福……骁王的确是个好人选……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太过贪心……
就算他将灵儿藏得再深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苍老嘶哑的笑声却好似悲戚哀鸣在审堂中响起,门口守着的侍卫眼神不曾变动一分。
成王败寇,何况这里面这人不值得人同情。
不说其他,单是万青一村的上百条生命,就不是能洗干净的。
在无声无息之中,以左相一家作为聘礼,长乐却是不知情的,元骁也不愿在这大喜之日拿一些肮脏的人和事来坏了情绪。
然而,等喜宴过后,皇上带着几个亲信轰轰烈烈来到了婚房,里面居然!是!空!的!
“人呢?”
管家垂头恭敬地开口:“王爷说……早料到你会来,他和王妃去别处,洞房了。”
很明显元骁太了解自家皇兄的性格,别的皇上顾忌着身份不会来,元勤肯定会过来的,而且说不定还要给他使绊子。
元勤:“……”啊,好可惜,他还想和弟媳“互诉衷肠”,顺便说一下元骁小时候的丑事。
“陛下……”一个太监靠近元勤,低声说道,“那个罪臣之女说有话要告诉陛下。”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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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抱着媳妇跑了的元骁搂着还盖着红色头纱的少年,架起轻功飞出城郊,到了一个别庄。
别庄内灯火通明,红纱飞扬,灯笼四挂。
这才是元骁今晚真正准备洞房的地方。
等到了主卧内,他用准备好的如意挑起盖头,轻轻吻了吻少年的眼睛。
长乐颤抖着睫羽,感受到眼皮上的温热和眼前人急促的心跳。右颊上的青色药膏已经除去,蜿蜒如同刺青的碧翡枝桠未显得丑陋,反而带上了妖异动人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