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男子修长的身影带着水气进来。
她忙闭目装睡,耳朵里听到脱衣的窸窣声,然后外床边一塌,有人躺了上来。鼻息中,全是他寒冽的气息。
半个时辰过后,外面的男人半点动静都没有。两人如昨夜一般躺着,她在里面,他在外面。
她疑惑着,虽然今日不是良辰美景,但他下午明明就差点行了事,怎么这会反倒没有动作。
想起了自己之间的猜测,他为何一碰她就发病,是不是真的不能人道?
可是他明明…怎么会不能呢?
她假意翻了一个身,惊讶地问道:“王爷,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刚。”男子没有戳破她的假睡。
“我不是有意探听王爷的行踪,只是希望您下次来玄机院过夜时,可否提前知会一声,我好作准备。”
“不必,从今住后,你在哪里睡,本王就在哪里睡。”
平平无波的语气,淡淡的一句,她的委屈莫名就跑得无影无踪,心里满意至极。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只会有自己一人?
宁得有情郎,白首不相离。
世间男子皆多情,上至帝王皇亲,下到富户商贾,但凡是有些家底的男人,谁不是三妻四妾。
有他这句话,纵使他性子再差,她都愿意。
她是多活一世的人,世间的那些虚名什么的,已看淡了。忆起临终前的自己,一心求死,只觉得活得无趣,意兴阑珊。
而今,她不再觉得无趣,甚至觉得枯木逢春,由内而外地活了过来。
她大着胆子往他那边挨近,“王爷…”
这声王爷中含着娇羞,任何一个男人都能听出她的意思。她自己都臊得面红耳赤,但黑夜遮掩了她的羞怯,壮了她的胆。
“本王有病。”他清冷的声音传过来,把她的火热浇得透透的,她立马就冷静下来,恢复常色。
“王爷,您这病能治好吗?”
外面的人慢慢地转过来,“怎么?要是本王病治不好,你是不是还想着另嫁他人?”
“没有,”她连忙否认,“我只是关心王爷。”
“你还想问本王能不能人道吧?”他的声音空飘飘,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她身子一震,自己确实是想问这句,不想他竟如此坦然。
“王爷,您不说也没有关系,其实一辈子很短,短到可以无儿无女,毫无牵挂地离世。”前世的她,就是那样。不能人道又如何,只要两人在一起,相互依靠,也无不可。
黑暗中,他的目光幽深。
良久,吐出两个字,“本王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以。”
他不可以人道,并非不能。她却听懂了,他身体的情形分明是没有问题的,关键就是那病,横在其中,或许才是不能人道的原因所在。
莫名的,她同情他。
“是病吗?”
“是毒。”
“有解药吗?”
内室的灯已经被他熄灭,花窗那边透过来些许的灰光,光中似有无数的水气,忽忽地飘进来。他的头微侧向她,她看不清他的面容,许是别有深意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