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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之可是从来都没杀过人,也难怪会憔悴成这样。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后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宿,之后被他杀调的人越来越多,有那么一两年,他夜夜都睡不安稳,总是梦见恶鬼索命,只是时间再久一点、杀的人再更多一些,他就已经习惯了。

当从胥仁口中听到皇帝的遗旨中有一道是要将萧言之贬为庶民的,裴泽先是一愣,而后陷入沉思。

陛下的意思,他明白。萧言之原本就是个不适合呆在朝堂上的人,不管他有多了解人情世故,不管他有多擅长处理朝堂纷争,他都是个不适合留在朝堂上的人,他将情看得太重,而朝堂是一个可以抹杀任何情感的地方,陛下大概也是与他一样,不想看着萧言之在那与他无关的纷争中一次次地被伤害。

庶民嘛……

裴泽正在进行着深沉的思考,突然就听见身后的屋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裴泽和胥仁四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转头看过去。

只见萧言之赤着脚站在门口,身上只凌乱地系着一件外衫,一头青丝披散着,正一脸呆相地看着院子里的几个人。

“怎么了?”裴泽起身,往萧言之的方向走去。

萧言之似猛地回神,一瞬间脸色通红,而后两手一拉,砰的一声又将房门给关上了,而后萧言之带着一丝懊恼的声音才从屋子里传出来。

“没事。”

裴泽被那关门的声音吓住,倏地停下脚步,等听到萧言之那略显慌张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没事?没事他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你们去歇着吧,换两个人来守着。”

给胥仁四人留下最后的吩咐,裴泽便大步走到屋门前,伸手推了推门,却没推开,似乎是萧言之正在里面抵着门。

“言之?”裴泽疑惑地敲了敲门。

屋子里的萧言之背抵着门站着,搔了搔嘴角后道:“都说没事了,你不是正跟他们说话吗?回去继续说吧。”

他不过就是睁开眼睛的时候没看见裴泽,还以为是自己已经精神恍惚到开始出现幻觉了,这才急着确认一下,但他好像是有点儿太着急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歪歪斜斜挂着的唯一一件衣裳,萧言之一脸懊恼。

“说完了,快开门,我要进去。”

“进来干吗?”这话脱口而出后,萧言之就更加懊恼了,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等门外的裴泽再说什么,萧言之一阵风似的跑回屋里,动作迅速地窜上了床,将床边的帘子拉了个严严实实。

听见屋里的声响,裴泽挑了挑眉,而后再推门便轻易地将门推开了。

抬脚进门,裴泽却没看见萧言之的人影。

“言之?”裴泽走到床边,抬手想要打开帘子,却发现萧言之又从里面捏住了帘子。

裴泽无奈。

不让他进门之后是不让他上床了吗?

裴泽又拽了拽帘子,却还是拽不开,转头看了看帘子上角绑在床上梁一角的绳子,裴泽抬手将那绳子解开。

解开绳子之后,裴泽一松手,那帘子就理所当然地掉了下去,半边床没了遮挡,躲在帘子后的萧言之自然也就出现在裴泽眼前。

萧言之呆呆地仰头看着裴泽,而后又低下头去看那已经拖在地上的帘子,又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裴泽。

被萧言之的这副呆样子给逗笑,裴泽抬手在萧言之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腿,伸出来我看一下。”

萧言之松开帘子,伸出一条腿。

裴泽抽了抽嘴角:“另一条。”

把没受伤的腿伸出来干吗?

“哦。”萧言之把这条腿收回去,换另一条。

裴泽这才一脸无奈地蹲下去,扶着萧言之的脚,轻轻捏了捏缠着纱布的那个部分。

“疼吗?”

萧言之眨着眼回答道:“你捏它它当然疼啊。”

裴泽白了萧言之一眼,又捏了两下:“谁让你下地乱跑了?”

觉得萧言之的骨头没再错位,裴泽松了口气。

萧言之搔搔嘴角,道:“这不是醒了没见着你嘛。”

裴泽一怔,仰头看着萧言之问道:“是在找我?”

“……恩,”萧言之捂着脸懊恼道,“啊!!丢死人了!”

裴泽轻笑出声,道:“我倒是很开心。”

起身在萧言之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裴泽转身去到水盆旁,打湿了布巾后又折了回来,重新在萧言之面前蹲下,拉过萧言之的脚,就认真地帮萧言之擦掉脚底的灰尘。

“喂!”萧言之一惊,下意识地就抽回了脚,收到长衫下藏起来,“布巾给我。我自己来就好。”

裴泽却一脸不满地看着萧言之,伸手探到萧言之的长衫下,又将那只脚抓了出来:“别乱动,弄脏床铺了。”

萧言之抽了抽嘴角。

夜里怎么不见他担心床铺弄脏?又不用他洗,这会儿介意什么?

不过看裴泽一脸认真且乐在其中的样子,萧言之又觉得脸上发烫。

替萧言之把脚擦干净之后,裴泽再一抬头就发现萧言之偏着头,尽管用手遮住了脸,可还是能看出他满脸通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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