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肯定是看到你家阿送,害羞了。
吴谢笑而不语,咬住海绵嘴深吸一口,往葡萄架下走去,装作看葡萄的样子远离了餐桌,游父只当他是城里人好奇植物怎么长出来的,也离了座位跟他站在下面聊。
将草帽轻轻放在椅背上的少年盯着男人指间点燃的烟,又扫过游父手中普通的打火机,垂下眼眸在餐桌旁立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等游薇端着菜出来时,就看到三个大老爷们有座位不坐,都站着,其中年龄最小的那个最奇怪,靠着椅背听那两人聊天,就是不坐下来。
游薇把菜放好,小声提醒:
那个你要不先坐一下,就快吃饭了
谢谢。少年敏锐地直起身体向她点头,嗓音带着这个年龄阶段特有的沙哑,我等叔叔过来,需要帮忙吗
游薇当下攥紧手心,心慌得转头就跑。
殷送一脸莫名地见她背影消失在拐角,并不明白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这些画面尽数落进男人眼里,烟丝丝缕缕吸入肺腑,又慢慢呼出,消失在葡萄架拱造的碧绿之中。
这顿中饭吃得很平静,游薇全程因未知原因晃着腿吃饭不说话,游父游母明显看出她的态度,几次打趣都没能成功让小姑娘完成说出一句话来。
殷送表面上与往常无异,细心地与叔叔互相布菜,但对他情绪变动几乎了如指掌的吴谢敏锐感受到少年的异常,见对方连平时最喜欢的甜食菜都没动几筷子,他不动声色地移开游父给少年倒的酒,把自己还没动过的茶杯挪了过去。
少年却绕开他的手,一口气把那点白酒喝了下去。
游父非常高兴,还夸殷送酒量好,吴谢满心疑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我们刚刚从街上过来,没看到有剪头发的地方。男人暂时撇开对方莫名的闹别扭,问起当前最关心的事来,阿送他头发长了很多,想给他修一下。
有的,待会儿让薇薇带你们去。游父笑呵呵地看了眼女儿,她最清楚了。
游薇脸涨得通红,嘴上小声嘀咕了两句,悄悄望了眼安静吃饭的殷送,她最终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
没有高楼大厦的遮挡,大片水田被这过于温暖的残照包裹在群山之中,发出金子一样的光,远处传来几户人家的狗吠,带着不紧不慢的回响,荡开怀旧而悠闲的氛围。
出于绅士考虑,男人让少年先行开门,自己多走几步去送一下晚归的女孩,把人送到家门口以后,顺理成章地提出下次来我家玩吧这样的邀请,女孩被夕阳映出满脸绯红,游家父母也热情答应下来,目的达到,男人于是客气离开。
不过等真正进门以后,他才意识到,之前被忽略的家庭战场,终于拉开序幕。
殷送平静地坐在沙发上。
洋楼外表虽然漂亮,但家具等还是维持着十几年前的小资风,带着种说不出来的影映画质感,而少年一旦换下宽松常服,重新穿起西装戴上手套以后,仅仅这么看着,倒也有种大人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