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就此与少年见了面,此后的事,一如当初少年原本已经死掉的眼睛,在医生的温柔中绽放光彩。
只是,又有些不同。
医生没有找借口前往盥洗室,也没有跟随少年离开,而是开口留下,要求与面前的唐装男人单独聊天。
他怀有许多缜密的计划,正准备就此一一实施。
男人提着医药箱从房间里出来,恰好遇上在外等候的西装保镖,这个人面色凝重地低头与他道歉,像是终于冷静下来了一样。
吴谢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仔细细把面前这人打量一番,生冷地说:
看在先生的份上,这次我不同你计较。
柴林喏喏称是,医生于是提了提医药箱的带子,说:
先生还在等你,进去吧。
说完,便转身朝盥洗室的方向去了。
柴林一推门,那寒山淡雾的毛尖香味就逸散出来,清雅高远,就像先生一样。
抚平袖口褶皱的人正用巴掌大的西施壶浇他的紫砂狮茶座,听到声音也没抬头,等他冲好茶水,开始闻香的时候,才终于开了口。
前段时间复检的报告单在哪里
高大的男人在原地犹豫,直到那人锐利的眼神一瞥,才依言去翻找对方要的东西,很快便把一叠报告单摆在茶案附近,但在这人伸手欲拿的时候,跪下来按住两人彼此对视,男人终究还是把手慢慢从上面撤开。
报告单上情况不容乐观,实际上,可以用很糟来形容。
看的人表面毫无波澜,稀松平常地像在翻一则无关紧要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完,就合上,然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陷入某种无法惊扰的思索状态。
西装笔挺的男人却依旧半跪着,视线在这人摩挲杯口的苍白指尖上打转。
脑子里长了个东西,吃药没用,开刀没用,算不算走到绝境说话的人语气平静,细长浑浊的眼乜斜下来,林林。
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男人俯身过去,双手轻轻搭在对方膝盖上,像只大型犬般蹲在原地,黑亮的眼里全是执着:
已经在联系美国的医生了,先生肯定能扛过去,还没到绝境还没到。
那什么才是绝境。殷早轻笑出来,等我入土吗
先生胡说什么柴林一听这话就怕得发抖,先生的病肯定会好,肯定
好了好了,就随便聊聊,你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他的先生重重叹气,握住他放在膝间的手安慰般拍拍,兀自把没喝尽的茶往紫砂狮上浇了,嗒地把杯子放在碧水粼粼的茶座里,语气含笑:
不过现在有个机会,或许可以让我病愈。
柴林眼睛一亮。
代价是,要失去五感里的一感。
男人立刻攥紧掌下柔软的丝绸缎料,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