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清楚了。
就着少年的手贴近屏幕,吴谢直直望进琥珀深处藏匿的喜悦情绪,语调毫无感情,他宣布了最终结果:
如果先生没有特别安排,我会离开殷家。
话语像轻呵出的一口薄气,消散在橘色灯光不曾窥探过的夜色里,寂静悄然而至,这是属于三个人的无声沉默。
我雇你做专属医生,跟你留不留在殷家有什么关系那人笑了一下,被电音模糊的温柔变得锐利起来,阿谢,我们就事论事。
白少,我是为先生才留下的。男人平静地说,先生离开以后,我不会再受雇他人,这点你可以放心。
我放心什么电话那端的声音完全冷了下来,放心你不用再给别人做家庭医生,放心你终于可以脱离殷家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我要不要给你鼓鼓掌,说你这个决定做得好棒棒
你要愿意的话也OK啊。
吴谢这么想着,表面却维持住自己的平稳呼吸,尽量不把内心深处的哈哈哈泄露出来。
阿谢,我会出什么价格你最清楚,你跟着我,以后的待遇绝不会低于现在,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我跟先生不一样。殷白放缓语气,他是药罐子,生理心理都离不开你,他把你锁在殷家,但我会给你自由我雇你不完全是想让你做家庭医师,你明白的吧。
抱歉,白少。医生唇角绽开一点笑意,如果您想听回答,那么,我的回答跟之前一样,如果先生没有特别安排,我会离开殷家。
那端的呼吸骤然变得紧促起来,像是被惹恼的巨龙预备吐息,但吴谢没给对方发作的余地,他拿过手机,快速说了声:
祝您好梦。
掐断通话,他干净利落地把这个号码拖入黑名单。
将显示黑名单的手机放在两人之间,男人看向坐在床上的少年,神色平淡:
够了吗少爷。
我该感谢你的,老师。
关掉显示屏,少年单手抚住腰间伤口,侧身靠近坐在高脚椅上的男人,脸上亦看不出什么表情:
如果您今天没有接那通电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眼终究还是戳中了男人心底深处最疼痛的那根弦,他鼻尖眼角俱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酸意,别开纠缠的视线,他强忍住不属于吴谢的情绪,假装平静地问道:
所以,腰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父亲有些事情需要去办,作为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又是生面孔,大概是做那些事的不二人选。
殷送此刻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像拥有亚斯伯格综合征的问题儿童,未褪去青涩的面孔,浮现出另一种奇异的沉稳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