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床头呕出无数块状的黑色物体,像内脏碎片,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久违的裂心蛊发作的感觉从心头涌上,他强行克制住杀戮的欲望,却听到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随后腰腹一凉。
疼痛像已经尝惯的滋味,比起内心深处涌动的巨大失落与空虚,他甚至都觉得那已经不算什么,他回头去看那个依然在笑着的人苍白的面色上带着久违的红晕,清澈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薄唇也难得咧开,竟然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灿烂。
男人的笑声逐渐停息,喘息着朝他所在的方向凝视许久,最后像终于安心一般倒在被子上,那带血的簪子也被纳入怀中,安静合上自己藏着月亮的眼睛,一句话都没有留。
你就那么恨我吗
青年悲伤的语调里含着哽咽:
你就这么想杀了我吗
他深深地望着那个睡着的人,颤抖着摸上男人血色褪去的脸颊。
为什么啊
明明是你先伤害我的,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事到如今,你是在怪我吗
他又吐出一口鲜血,却只用袖子擦去,露出个含泪的微笑,发着抖问:
阿谢,你的药是哪里来的我会肠穿肚烂吧,你睁开眼看我,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起来,起来回答我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是让柏择带你走,你再回去做你的清溪谷谷主,你要抛下我,对不对
内腑几乎被燃烧殆尽的疼痛让青年忍不住俯身下去,他带着哭腔说:
我好疼啊,阿谢
青年捂着腹部勉强爬过去,单手掐住男人瘦白的脖颈,泪水肆无忌惮地往下滑落,视线逐渐模糊:
我们一起死吧。
自始至终,男人都只是躺在那里,仿佛真的睡着一样,对他的质问毫无反应。
五指慢慢紧收,眼泪打湿男人的面颊,晶莹的液体顺着苍白的弧度坠下,就像是这个人也在为自己的背叛哭泣,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景象,明知道是假的,言嵩却忽然下不了手。
我到死都杀不了你。青年悲怆地笑了一声,我都要对自己绝望了,明明想杀你想得不得了,却下不了手,这是为什么
你能告诉我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依然安稳地睡着。
忽然浑身一冷,言嵩猛地趴回床沿,再度呕出大量的条状物,这次呕吐以后,他发觉他心口的躁郁似乎也被这些呕出来的物质一并带走,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
他感到惊异,同时仔细去看那些条状物,尽管不想承认,但那些东西与当初种进他体内的裂心蛊实在相似,一个不可能的猜想猛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回身去看身侧的人,发着抖问道:
你喂我吃的是裂心蛊的解药
那人没有回答。
阿谢
青年刚从绝望中脱离出来,却发觉自己似乎又掉进了另一个巨大的恐慌中。
他握住男人藏在被子里的手,再唤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