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晚间时,天上飘了一点小雪。谢缘将书院中的事情打点好后,带上一把伞,漫无目的地去寻。
桃花心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
谢缘问:他现在冷吗
冷倒是不冷,挺舒服地在看小人书,可是看起来还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呢。
谢缘低笑:那我便去找找他。小朋友离家出走的时候要么是真的不想回去了,要么是等着人来找他。
桃花心发表疑惑:哦他心思藏得深,我倒是没看出这一点来。
谢缘道:我少年时逃过一次家,那时是真心想要浪迹天涯,因为我是家中少主,总是身无自由,整日疲累。成年后倒是也出走过一次,那时他已经来到我身边了,我没告诉他,也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找到的我。
那次是他头一次听见身边人议论,说谢家掌军使手下的几个人爱慕桑意。掌军使便是桑意那位绝色师父,那会子桑意刚刚通过考核,从地狱式的训练中解放出来。同是一辈出来的徒弟,桑意去了谢缘身边,无人敢明目张胆地和谢缘抢人,然而却还是有一些人把心思藏起来,偶尔醉酒赋诗,也传出几分风言风语。还有几个留在谢家主家做事的,在轮休时写了情诗,送到了桑意手上。
桑意现在心大,彼时更是一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木头,随随便便地就将那些情信放在了房中忘了收,最后让谢缘看见了。
谢缘道:公私分明,以后这种东西,你自己解决,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桑意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以后当真就收得好好的,谢缘连个边都找不着。后来听说桑意讲究礼貌,每封信都是会认认真真回的,谢缘又找到他道:我白天看见有人与你传信,最近几个主母对你评价不好,说你放诞轻浮,你自己也应当避嫌的好。既然是我的身边人了,你平日里也该专心一点,不要为这些琐事分心,知道了吗
桑意继续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以后就不回信了。谢缘看着他日日勤恳工作,这下是什么都没的说了,只是总是觉得心中有些空落。后来他慢慢地想明白了,桑意回信是礼数,之所以这么听他的话,也无非是没将那些爱慕他的人看进眼里,也不在意。所以桑意不向他辩解,收信回信都是他的自由,他只是觉得谢缘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听话去做了。
他的小桑,其实是相当薄情的一个人。
谢缘撑伞在雪道上走着,看见任何可能有人的地方都过去瞧一瞧,想起过往,忽而轻轻叹息一声: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喜欢他会是很难走的一条路。当时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想明白,放了他的鸽子,抛下他一个人去吃了一碗面。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去的也不是我们平常去的那个面摊,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我。他很快就过来了,气喘吁吁的,什么都没说,只问我还想不想吃点别的什么,他给我带了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