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向来在外人前优雅端方的姜灵洲,从裙下探出了脚,朝他踹了过去。“王爷可以走了!”她眼眶虽红通通的,声却带着些咬牙切齿,“非要本公主踹你一脚才成么?”
佛祖在上,她可是从未做过如此出格之事。“拿脚踹男人”这样的事儿,便是小时候不懂事时也不敢这样做的。但她和萧骏驰在一起久了,竟然也有了这样刁蛮的冲动。
萧骏驰连连后退,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拜一下,口称“糙民告退”,行至鱼藻宫门口,又再拜一下,这才离去。
待萧骏驰离开后,格胡娜才慢悠悠地说:“不愧是王妃娘娘,前一秒还能和我谈说国事,下一秒便儿女情长。我就没这样的本事,总是只顾得来一头,因而全然没考虑过嫁人这样的事儿。”
姜灵洲久久地立在原处,似是在望着那离去男人的背影。听闻这话,她便亲自替格胡娜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道:“你先坐着,我要求娜塔热琴的事,还不曾说完。”
“你可别亲自给我倒茶,你还怀着身孕呐。”格胡娜赶忙接过茶杯,“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不想让刘琮复国,但是我也无可奈何。我虽是祆教女使,但因为我不大听话,大祭司已不打算认我这个女使,只等着再选出一个听话的来。”
听闻此言,姜灵洲不由有些挫败。
若是格胡娜也劝说不了,这召城内怕是真没有人可以劝阻刘琮了。如果刘琮一意孤行,陷百姓于战乱且不提,于他自己、于格胡娜而言,也是一场噩事。
“那我再想想法子吧。”她叹了一声,压下心底千般思绪,对格胡娜道,“他待你好不好?你在召城过的可还习惯?你是皇后,理应是这儿最尊贵的女子。”
虽然明知格胡娜这皇后之位可能坐不了多久,可姜灵洲还是这样问了。
格胡娜玩着那被喝空了的茶杯,道:“刘琮啊,对我也就那样儿吧。我是不大习惯这儿的,但先前在太延的那些年也都过来了,再换个地儿待待倒也无妨。只是这齐国的规矩实在烦人,你没见着白天总有三四个老阿婆跟在我身后,说长教短的,真真是要我命。”
听到她那副不胜其扰的语气,姜灵洲心底有了暗暗好笑之意。
“是,齐国便是这样的,我小时候也受的是这样的规矩。母后成日与我说,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身为女子,便是连跨出后院之门,见一见外边人也是不成的。”姜灵洲说。
“这么吓人?”格胡娜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来,进而双膝一放,身子前倾,像是要与她说什么秘密似的,道,“你有空一定要去那穆尔沁糙原上看一看,那儿的女子绝不会有这么多的规矩,想嫁什么样的勇士,就嫁什么样的勇士。”
姜灵洲总从她口中听到那大糙原,但是她不曾去过,也想象不出来是怎样一番光景。正欲追问时,却听得鱼藻宫门口传来染紫、澄碧脆生生的拜见之声。
“奴婢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刚刚也来了,正在里头呢。”
婢子的声音软软俏俏,却似一记当头大棒,敲得格胡娜天灵颤颤。她登时急急站了起来,撑着额头原地打转儿,碎碎声音里全是焦虑。
“刘琮?刘琮来了!他不让我来这儿的!这可如何是好?”
姜灵洲也微微一愕,未料到格胡娜竟然是自作主张偷偷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