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命贱,可万万贱不到这份子上!”
云筝流登上车辕,声气高昂,偏:“今日这事,回城后我自当写状子交递府衙,该是杀、该是剐,上有圣上青天,下有律典王法,谁敢多言。”
旁有不死心的说她:“云二姑娘这话,徐家小子这顿鞭子白吃打不成?”
云筝流冲这胡子支棱老大人怒目而视:“他不爱吃鞭子,谁打的他他写状子告去,干我何事?”
云雀山也不拦她,只是叹息,说这孩子秉性刚强,如今险遭人欺侮自然气盛,唉。
李怀雍马鞭握在手中,缓缓开口:“小姨待如何。”
嘴上问的小姨,眼睛只顾瞧云箫韶。
云箫韶有意替自家妹子遮遮风头,今日说话也忒刁钻,谁知云筝流压根儿不予她开口时机,抢白道:“不劳王爷说合,我云二姐不缠头巾汉子,岂蒙无耻之徒白白打算盘占便宜,今日有言,我与徐家人势不两立!”
说罢管哪个打的鞭子、哪个挨的要死,径自钻进她父亲车驾,不露面了。
她一席话撂下,李怀雍千钧的力气和千般的算计一朝落空,如同今日正月的冷阳,白飒飒挂在天上,一丁点暖气儿照不出来,白一个影子。
明晃晃冷飕飕日头当空,映人间一隅闹戏。
落后是泰王爷领着做主,庞指挥使拿人回城,至于隐王妃,她小妹可随父亲家去,她不成,只有跟随隐王回府。
路上隐王爷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马鞭丢下,陪王妃乘马车。
车辚辚马萧萧,反衬车内安静。
约摸快进城门,李怀雍告云箫韶:“没听你说,你今日给小姨送行,倒巧。”
他一句似乎无心,可云箫韶哪个坐得住。
她是不忍筝流独自赴险,也想着给徐燕藉的罪名加加码,因此今日同行。她不怕旁的,最怕从李怀雍嘴里听见“倒巧”、“巧了”。
世上只有两种人信事有巧合,其一心思洁净,无瑕如满月,不闻世间阴司人心险恶,其二心思昂扬,轩然如朝阳,即便尝尽险恶也可尽照,心底存一丝光明。
李怀雍不是二者任一。
他不信巧合,又会如何?怕不是掘地三尺,挖出这等巧合是谁人所埋。
今日这事,他会挖么?
不,不。
心虚?
云箫韶镇定,不该她的心虚,作恶的是徐燕藉,企图遮掩的是李怀雍,怎轮到她心虚。
如此心定,云箫韶冷然道:“王爷打他便了,何苦当着我姊妹的面儿?血剌剌样子,筝流才几岁,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