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云箫韶神情凝重,远山的眉蜷起, “头胎生怀双胞,难为你了。”
秦玉玞忡愣片刻,大为感慨:“只有你是真心疼我,双生子的脉一出来,婆母与我好些名贵药材,金银玉帛也给出好些,口口声声却只叫我养胎。连我母亲,”她叹气,“也只说这两枝儿根蒂一旦落下,我在婆家方坐得稳,他爹也能收心。”
她面上平静,只声气里透满悲愤:“不靠着肚子说不上话,不靠着肚子没人当咱是个人!可恨我这辈子就生做女儿身。”
这话,道出天下多少女子悲哀,可不么?倘若婆家不是那等和善明理的人家,夫君又不肯尊你敬你,可不就是这样的命。秦玉玞还有这个心,多少女子吃世俗礼教拶了,连这个心也没有,只是随波逐流,旁人当她是个肚子,她便也只当自己是个肚子,转头再拿着生养这项为难闺女媳妇。
云箫韶慰她:“你放宽心,她们一起子人看你是怎样的,值什么?她们又不来你屋里跟你过日子,咱自过好便了。”
又问:“姨肯说这话,你汉子往外那些勾当你与她说了?”
“说了,”秦玉玞唇边一撮子嘲讽,“不是我要说,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叫官府押着回家,这情形我还有个不说的?还替他遮瞒?把他两个做的好事都说一遍。”
云箫韶觑她面色:“秦姨怎么说?”没怪你罢?云箫韶母亲杨氏可是一股脑怪到秦玉玞头上,好似秦玉玞不使她兄弟进院子,他一辈子就不会进似的,云箫韶只担心秦玉玞的娘也一般念头。
好在秦玉玞说:“我娘明白得很,看好一顿藤条,又把他关柴房饿三天,还说,”转向云箫韶,“咱两个怕做不成弟妹亲,说回头上你家去,把亲事作罢,让他再历练几年,没得耽误你家妹子。”
这是,这总归是件好事,云箫韶默默,只说:“秦姨到底知道房里有人的苦。”
姐妹两个又说两句,不一时前头传话,说爹要娘陪着饮酒用饭,丫鬟出去,云箫韶从新把长眉皱起:“你还去?你这身子他不来陪你罢了,还要你饮酒?”
秦玉玞惨淡而笑:“怎的,我急吼吼把他拦家来,如今他不再出去眠花宿柳,我不得好好伺候人?不得感恩戴德?”
话中满是讥讽,这是正话反说,是真正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么?只怕还是朝廷风气肃清,不敢冒这个头。听秦玉玞语气,这个没出息的贼行货子,八成还要拿老婆出气,房中有她这个外客,好么一点脸面不给,生要拉出去陪酒。
这过的什么日子,从前的夫妻恩爱转眼而逝,鸳鸯成怨央。
云箫韶恨得要死,又是心疼,没法子只得出个下策:“既然他娘如今宝贝你,你就借一借你婆母的风压他罢了,不看别的,只图个安生日子。”
可秦玉玞何等心气,哪里愿意逞他人威风,道:“从前她儿胡作非为她可没吱一声,如今略加几句斥责也只是为着我腹中两个喘气的。她本不是看上我,看我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