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不管什么丝绸之路,什么茶马古道,占着中央最大头的税收收入的,永远都是最基本的田税!
这份收入,旱涝保收,要不怎么人人挣了点银子都想回家置地,做个地主?
最关键的是,如果田税大规模减少,那么,为了挽回这一部分损失,税收就一定会往上增。
不用交税的人依旧不交税,要交税的人却要交更多的税。
相当于全国剩下的那一半土地的耕种者替另外的那一部分不交税的人缴纳了这一些税收。
而这些耕种者耕种的土地往往却又极为稀少。
很有可能,会出现耕种者反倒饿死的情况。
朱元璋曾经深恨统治者们,因为他们家有好几个孩子都是饿死的,他也是因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去当了和尚。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最痛恨的事情,有朝一日居然成为了他子孙们正在做的事。
张居正低着头,沉默不语。
季驰光:“田赋不均,贫民失业,民苦于兼并。”
“这是张居正曾经写下的词句,清楚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的农民的不幸。”
“但是,谁都想不到,哪怕这么往死里剥削,中央的财政收入依然是一年不如一年。”
“隆庆元年的时候,整个国库里的银钱和粮食只够支撑京城和边军三个月不到的开支,可想而知,当时的中央朝廷穷成了什么样——要不然,隆庆皇帝也不会冒险开了海禁,就为了往口袋里多搂点钱。”
朱元璋听得心头火气直冒,牙齿咬得嘎嘎响,一双眼睛简直要喷火了:“……钱呢?”
他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在场的没有一个敢回答的。
被他冷冷的目光扫过,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厚照都低下了头。
没人敢招惹慎怒中的太|祖爷。
“我问你们——钱呢?!”
朱元璋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手中的笔摔在了地上,饱蘸着浓墨的毛笔在那一刻溅出四散的墨汁,污了好几个皇帝的衣袍。
朱元璋像只被困的狮子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发泄着主人的怒火,叫人听着就不敢靠近。
朱元璋冷笑:“钱都被谁给吞了?官饷?赈灾?还是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
他猛的抽了口气,一双眼睛红得就像个厉鬼一样,朱元璋暴跳着去喊他们带来的卫兵:“你,给老子去盯着他们抄家!老子非得知道他们的家底都有多少!”
他说的是那些被杨廷和本
人供出来的文官。
都说穷文富武,他倒是要看看他们大明的文官到底穷不穷!
他冷声道:“但凡抄检出来的银钱,超了他们自身一月俸禄的五十倍,直接斩杀,多上一千两,便罪加一等,上不封顶,要是真敢给老子贪狠了……”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那张嘴里依稀可见森森的白牙。
“那么……就把他们全族都拖出去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