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尧说着将目光转向楚决,“于是我在找姐姐的同时,又开始寻找这名独眼男子。想到姐姐曾收集过宝玉,我便将偶得的玉簪拿去鉴宝会卖,想着你们的人也许会出现。皇天不负有心人,我遇到了这名独眼男子,便顺着他摸到了律令堂来。”
巫天宠啧啧两声,施施然走下床来,那媚眼在鬼尧身上扫了一圈,“你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倒是喊得挺亲热呀。”
鬼尧不由得一怔,只听她又道:“记得卫风说过他有一个孪生哥哥,平日里总是挑三拣四的,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待见。而且啊,他这个哥哥从小就擅长药理之术。”
“你早知道我不是卫风?”鬼尧眉头一皱,他之所以要冒用弟弟的名字,本是想独自揽下仇恨,保护弟弟不被敌人发现的。
这时楚决也在旁边听了半天,总算是理出了个头绪,“原来你和风舜真的是双生子,居然把我耍得团团转!”
鬼尧索性直言道:“那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告诉我幕后指使者是谁,我不仅可以化解你的蛊毒,还能替你找到随侯珠之心,跟我做这个交易你怎么都不吃亏吧?”
巫天宠启唇一笑,眼底尽是算计之色,“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倒真有些心动了。如果你不找到这里来,我还真不晓得那风舜就是卫风,毕竟也有些年头了,都记不清楚他的模样了。”
这时鬼尧忽觉脊背发凉,警惕地回头一看,一根利刃瞬间刺穿肩膀。楚决毫不留情的拔出镰刀,阴笑着舔了舔刃口的血滴。
“你们……为什么?”鬼尧瞪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他明明已经给出了无懈可击的条件,敌人没理由伤他才对啊。
巫天宠走到一旁的梳妆台前,拿起一把玉梳梳起头发来,“我好歹是你的仇敌,你又怎么会真心救我?十年前你就该明白的,永远不要跟豺狼谈交易。”
话音方落,鬼尧无力地倒了下来,楚决便将他拖了出去。
而巫天宠则坐下描起妆来,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人皮似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轻拍着,渐渐敷匀至贴合。然后她慢条斯理地拿起炭笔描眉,用红纸染红唇瓣,再盘上高高的美人簪。
妆罢披上一件华袍出门,奴婢毕恭毕敬地喊她:“酒夫人。”
两日后。
律令堂门口肃穆清净,风舜和辰夜终于赶了过来,而楚决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他将两人请到一间阁楼里,伸手示意他们坐,但两人均不予理会。
辰夜四处张望了一阵,“我要见你们公首,她人呢?”
“公首大人事务繁忙,岂是你这种小贼想见就能见的?”
“我还偏偏就要见了!”
辰夜说着就要自己去找人,楚决立即用镰刀拦住了辰夜,“我可警告你,给我老实在一旁听着,今日是要跟你们谈条件,识相的就别耍花招,我这斩头镰是最无情了。”
风舜将辰夜护到身后,冷冷怼着楚决道:“为什么要抓我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你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楚决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他自己送上门来给我抓,我难道还送他走不成?反正抓到他不就等于抓到了你,何乐而不为?”
“不过师弟啊,你藏得可真深,我和你同门那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你姓卫。虽然早听闻你是将门之后,但没想到你竟是大司马卫青之孙,真是太令我意外了。”
“我曾经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你就明说吧,绑我哥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止是抓我这么简单吧?”
楚决这才道:“十年前,你阴安侯家惨遭贼人灭门,你可知道那些人是图什么?你们听说过随侯珠吗?”
辰夜一愣,随侯珠是战国时期随国的珍宝,传说得随侯珠者得天下,但随侯珠自秦始皇之后便无下文。而且他那本手札上也记载了这颗随侯珠,其中标记的位置就是在阴安侯国!
风舜思忖片刻才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是我哥告诉你的?”
“不错,当年你爹担心随侯珠被人抢走,便找工匠将宝珠分成了内外两颗,一颗是无心的空珠,另一颗则是宝珠之心,而我要的就是这颗心。只要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把你哥还给你,保证不动他一根汗毛。”
“好,一言为定。”风舜慡快地答应了。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给过他一颗幽绿明珠,嘱咐他千万要保管好,想必那个就是随侯珠之心了。
风舜思忖片刻又道:“我要去一趟长安,考虑到路途遥远,你至少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在我出发之前,你还得让我见一下我哥,让我确定他安然无恙。”
“那就一个月,不能再多了。要见你兄弟也可以,但最好不要讲太多。”楚决说罢便在前方引路,带两人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牢房内光线幽暗,弥漫着沉腐的气味。鬼尧被关在了一间简陋的小房里,此刻他正皱眉靠坐在茅糙床上,四肢上铐着沉重的枷锁。见到自己弟弟过来了,他脸上不仅没有半丝喜悦,反而变得更加阴沉。
辰夜每次看到鬼尧都会生出一种感慨,这兄弟俩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风舜看起来那么养眼,而鬼尧看起来却那么败火呢?
“还请你们先回避一下。”风舜看了辰夜和楚决一眼,两人便退了到外边房间。
鬼尧一脸嫌弃道:“谁让你来的,我说了不想见你。”
风舜一把扶住铁门,手指紧紧扣着铁柱,“为什么,你宁可把家里的事告诉陌生人,也不肯告诉我这个最亲的人?亦或者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