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起第一个,乃是一白发老者,老者袒胸,孔武有力。手脚四肢穿孔,铁链穿过。
第二个,是一长发姑娘,身着白色长袍,腰间悬挂黄金铃。与胡天从树上摘下的那个一模一样。黄金铃上,一段银色细纹扭来扭去。她跪坐于地,低头不动,铁链穿过琵琶骨。
第三个,便是胡天。
而第四个,乃是黑发少年,铁链自他身上绕了两道。这少年双眼紧闭似已昏死多时。
那三人脸颊,均刻着一行白色小字,胳膊上挽了黄绸。
是神族。
胡天看着这三个陌生人,莫名笃定,他身边三个都是神族。
至于他自己。
胡天低下了头。膝前白玉地面上,隐约一个倒影,这人全身被铁链捆住,好似个蝉蛹。
“蝉蛹”脑袋在外,是另一个陌生人的头颅。青年,浓眉薄唇,脸颊白字如灰尘。
胡天摆了摆脑袋,白玉地面上模糊的背影也动了动。
这是又变成别人了是怎么着?
胡天不由腹诽,这个倒比荣枯帅气点,还是个神族。
此时,前番出现的光亮到了眼前来。
来者一头凶兽。高三丈,狮身马面,鹿角猪耳,头上三寸外一只火球。
那兽狰狞,看向受刑的四人:“上都崩,众以秋金术封,皆亡。下都裂三千,勉存。他族苟活,不久矣。”
声音低沉。
这凶兽说完,转身化作一只壁虎离去。
胡天没好气,心道,你倒是说明白了再跑啊!
神族上都怎么坏了,神族众人用秋金术封了上都?然后都死了?下都裂成三千块,这还怎么愉快玩耍?
所以到底是谁把上都弄坏的!
胡天停了停,难道是被捆住的四个神族?
此时胡天身边的姑娘猛然抬起头,向胡天看来。姑娘落泪,泪滴在腰间黄金铃之上。
姑娘身边的老者已是老泪纵横,全身震颤,猛然站起:“堕!”
那老者话音方落,四肢铁链猛然碎成萤火。
铁链去,老者四肢血流不止,胸口另有一个血窟窿。他走到姑娘面前,手按在了姑娘的琵琶骨上。
姑娘不顾琵琶骨上的铁索,挣扎起来。
老者将血肉模糊的手按在了姑娘头顶:“罪己。”
姑娘颓然,闭上了眼睛,停止挣扎。
老者握住铁索,又猛然念:“堕!”
姑娘锁骨上的铁链消失,摔倒在地上。
老者胸口血窟窿又多了一个。
接着老者走到胡天面前。他将手按在胡天身上的铁索上,又一声:“堕。”
胡天终得自由。
只是此时,他的身体、神念似乎都不是自己。想着向东,却向西。胡天好似被放置在这个神族身上的一个旁观者一般。
做不了主,只能看。
那老者软倒,胸口之上,三个窟窿,鲜血流空。
“胡天”扶住老者。
姑娘也爬上前来,跪在老者身边。那老者却看向凶兽消失的地方,许久,终是合上了眼睛。身体化为数道光点,最终消失不见。
姑娘恸哭一场,走到黑发少年身边。那少年依旧沉睡,没有知觉。姑娘弯腰亲吻少年发顶,再转身,向“胡天”伸出手来。
“胡天”便拉住了姑娘的手,一起向凶兽消失的地方走去。踏进一片白光之中。
下一瞬,“胡天”背对墙体,手上一只黄金铃,黄金铃上神纹消失。“胡天”身边也却没有姑娘。
此时黑发少年已经醒来,瞪着眼睛看“胡天”。
“胡天”放下黄金铃,走上前去,对黑发少年道:“下都得全,天地颠倒,他族多险恶,汝当归去。”
“胡天”说完,如前番老者,双手握住少年身上的铁链:“堕。”
“胡天”说完,胸口一空,眼前白光闪过。
下一刻,胡天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再一次被铁索捆成个“蝉蛹”,跪在地上。
四下仍是黑乎乎。
只是此时,胡天惊觉全身剧痛,似被铁链捆住,直要窒息。
较之前番便是痛感回归。好似前番所遇神族之事,乃是黄粱一梦。此番才是实实在在。
胡天立时沉心凝神,向指骨芥子而去,却是依旧不能进入。
神狱囚台。
胡天感叹,果然是个囚台,铁链锁身,神魂也是锁住的。
胡天又侧耳去听,果然仍有三道心跳,只是较之前番甚是不同。
三道心跳,一道离自己最远,在最右端,活力尚存,只是跳得甚急促。一道在最右与自己中间,微弱缓慢。一道在自己左端,强韧有力,节奏均匀。
胡天对归彦的心跳甚熟悉:“归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