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宋煋从沉睡中醒来,床榻外侧没有人,窗外的天也是黑的。
他想出声喊沈忘,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声响却讲他的声音牢牢封死在喉咙里。
男人低沉而充满痛苦的咳嗽声被压的极低,他的脊背像是要弯进双腿间,一抹猩红色透过指缝缓缓流下,却又被对方状似若无其事地用布子抹去。
他像是做习惯了这件事,布子被他草草用过后就藏在了一堆需要换洗的衣料下。
宋煋沉默地看完男人的一整套动作,手指绷紧又放松。
等对方回到榻边抱着他躺好睡去,宋煋只睁开眼,直到天明。
沈忘的白发生的很快,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原本黑白参半的头发几乎已经全变成了枯萎的白色。
宋煋抽出一日剪了男人一撮头发,又从柜子里把一段差不多长短的黑发取出来,变成一节络子。
沈忘就趴在宋煋背上,瞳孔一缩,之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阿平这是在做什么
宋煋说:结连理。
沈忘声音一紧,只装作欢喜的模样将人抱紧在怀里。
宋煋把打好的络子放在手心,没有交给沈忘,只推了他,让他去院子里玩。
熬过又一场冬天后,沈忘已经在县令的引导下开始学着重新打拳,模样倒也虎虎生风。
程豪侠又来过山庄几次,专门给沈忘诊治,之后又消失不见。
又一日,县令突然找到宋煋,支支吾吾说希望带沈忘回无崖山。
宋煋说:又要走
县令一愣。
宋煋面色平静,只看向院子里那个正在装傻跟地上毛虫玩的男人说:你这次又要走多久是不是这次你也不要我等了,因为你根本没打算再活着回来了,是不是
沈忘面色僵住,手心爬动的毛虫蛰了他一手毛刺,密密麻麻地疼。
他一直不愿用真面面对的青年却早早就将自己戳穿,甚至不声不响下就陪他演完了一整场状若恩爱美满的戏码。
宋煋只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一直望着他。
我沈忘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最后只有浓浓的无力与慌乱。
宋煋抿了抿唇,冷声道: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
沈忘更慌了,忙道:连平
闭嘴!宋煋拳头捏紧了,拧眉道,再多说一句,我走,你留。
沈忘再不敢动作。
县令轻叹一声,拍拍他的背,提也不提回无崖山的事,只闭嘴,很识相地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