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角度的关系,何轶鸣并不能够看见秦翰或是谢云融脸上的反应。
但他能够看清楚靠在秦翰怀里的樊流苏的表情。
那是一种痛苦和解脱混合在一起的复杂神情,凄苦当中暗藏欣慰,又带着诉说不尽的钟情。
那时候的樊流苏缓缓张开嘴,嘴唇颤抖得厉害。
他声音很小很弱,但四周万籁寂静,何轶鸣又耳力过人,所以能够很清楚地听见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樊流苏说: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秦大哥。
他到死时,眼睛里都只映着秦翰一人。
但现在复生以后,这双眼睛里头的身影只有自己。
何轶鸣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担心他会因自己是焚火教的人、因正邪不两立而离开自己的想法很无厘头。
樊流苏是个活得相当炽烈而鲜明的人,他一旦喜欢上了谁便会化身烟火,义无反顾地燃烧自己,开出最灿烂的花朵。
而现在那个被他摆在心上的人,是自己。
心中一片悸动,他张口刚想说什么,外面突徒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原本也没有多大声,只是屋内的两人均内力高强,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够立刻察觉。
对视了一眼,何轶鸣再次纵身跃上房梁,顾言之则赶紧将被脱下的衣服穿上,系好。
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耿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公子,谢公子来看你了。
咳咳。顾言之记得自己在冷水中泡了一夜感染风寒的设定,虚弱着声音说:请谢公子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谢云融独自一人施施然走了进来。
这是他们中毒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他还是穿着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白衫,容姿绰约长身玉立,只是绝美的面容仍旧带着几分苍白憔悴,看起来中毒后他被秦翰折腾得不轻。
谢云融直接坐到了他面前。
他整个人气质如兰,只是隐隐透着凉意,目光冷冷地看着顾言之,仿佛他之前捂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是做了无用功。
顾言之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心里想着自己又是哪儿惹到这主儿了
他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谢云融这个冷淡别扭的脾气。
仔细想想,走过了这么多世界,除了谢云融以外顾言之还从没曲意迎合讨好谁。
以前一心以为他就是自己要攻略的对象,为了回家顾言之可下了十成十的耐心,外加上对方的外貌的优势,顾言之忍起来倒没觉得有多费力。
可一旦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不是他,从前的种种耐心也瞬间灰飞烟灭、化为乌有了。
他原本就是个万事不过心的人,叫他一起关心太多的人和事还真有点儿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