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影云快速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心头热辣的怒火刚刚发散出去一小半,这会儿整个胸腔充斥着烈烈大火,转瞬却又囤积起了一点一滴的凉意,霎时冰冻彻骨。
他的身体紧靠着冷硬的墙砖直挺挺的往下滑,跌坐到地上,完全不在乎身上这一套西装的价值是一个数字后面带着四五个零的,是的,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捏紧了拳头的手再一次用尽了全身的力道砸向地面,这一次终于有刺骨的痛意随着血液奔走到身体各个部位了,心剧烈的颤动绞痛,细微的血脉经络突突的极速的跳动,身体冰冷到了没有温度可言,直坠万丈崖底。
杜影云一阵没过一阵的后怕,“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他熟识的那个她,曾经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纵然爱胡闹又执拗,任性中又带着些小倔强,但是从来都不小家子气,更不会傻到做这么极端的事情,“简沁,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这般狠了心的轻贱自己的生命?”
杜影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如果他没有错收到她的信息,如果他愣是狠了心的选择了手掌上的功业而弃她于不顾,那此时此刻的简沁会如何,一时昏睡了过去或许什么苦痛都察觉不到,但是等到清醒过来了呢,她又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茫然无措,会不会一时放纵又……他越想越害怕,还好他来了,还好他来到她的身边了……
“沁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这一颗心都快碎了。”
杜影云,那般风华正盛的一个人,一个有头有脸,权势钱财一样样一件件日积月累纷纷掌控在手里的男人,一个大男人,有谁会想到,此时此刻竟会如此颓靡的靠坐在卫生间里冰凉的地面上,喃喃碎语,目光怔愣,神情悲哀,为了简沁,为了一个女人。
片刻,杜影云冷静过后,将沾了冷水的湿毛巾拧干敷到简沁的额头上,指尖轻柔的拨开沾在苍白皮肤上的丝丝碎发,裹着一条大大的干毛巾捧在手掌心里慢慢的吸干水分,修长手指一下一下的穿插在渐渐变得顺滑起来的发丝间,轻轻梳理。
简沁微微的睁开眼睛来,逆着璀璨的阳光只能眯成一条细缝,杜影云手上的动作未曾停下,极为轻缓的爱抚着这一绺一绺的青丝,眉目中刻印着无尽的宠溺,好看的笑起来,同那十几分钟前阴冷到不能自制的神情一对比,分明就像是生生被两个对立相反的灵魂潜伏掌控着的。
简沁也笑了,受了他的感染,她的神思固执的不愿清醒过来,怕只怕,她一醒过来,这个梦就不见了,这一个笑着的男孩就不见了,孤孤单单的又留下她一个人了,她害怕,她不舍,她不要,不要一个人,这般得冷冷清清,凄凉哀怨,她要留他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