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姑娘!”
李凌川奔上去几步,王小花见了他,精神一下提起,恨不得马上将此行经历的种种尽数倾诉一番,就见后面江棠镜和大姚也过来了,笑容随即凝固几分,生生收回步子,颔首礼貌地问了个好:“见过李公子。”
也知有外人在场,李凌川没再多说什么,只觉得总算能放下心了,随即身侧被撞了一下歪向一旁,只见江棠镜好好的道不走,非得这般撞开他,才上了前去。
“你的头怎么了?”
王小花一身黛色劲装,长颈束发,步履尚且轻快稳健,可见精神还不错,但江棠镜扶着她胳膊,看出来她除了头上一圈纱布之外,似乎还有好几处伤,不由眉头紧锁:“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在金垣出城时追兵砸的,还扎了我一刀,流了不少血,快丢了半条命,”王小花言语之间夸大着自己的伤势,“出了城就搭了路上的车,顺路去泗河镇上治伤,才耽搁了这两日。”
她回头:“多亏他帮我打开了追兵。不然我在水道里就已经没命了。”
“你竟能撑到现在。”
赵晨晨确曾号称百毒不侵,但大姚也号称已掌握了能制得住他的方子。江棠镜看向他,后者双手并在袖中,隐隐可见栓了手镣,面上又是往常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正待说话,但王小花打断了没让他开口:“总算回来了,我先去把他关起来,再跟你们细说。”
“等等,”大姚打住她,他对赵晨晨的药并未发作一事,很有些意见,“你要说什么?”
“先关起来再说吧。”
进城前她已跟赵晨晨说过要把他拴起来做好样子,并告诉他剩下的都由她自己来解释,但现下看大姚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王小花有点紧张。
赵晨晨却径直开口:“因为我偷了解药。”
她惊讶之余,差点没拉住冲上来的大姚:“大姚哥!”
大姚抄起袖子怒骂:“你这不要脸的臭毛贼!”
赵晨晨不咸不淡地一笑:“在客栈里时猜到那或许是要给我用的东西,一不做二不休,便偷了。”
王小花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要承认是自己,还能借还他救命之恩一事来勉强搪塞一下,毕竟她怎么说也是山庄的人,而赵晨晨这样揽了这事过去,可能要被折腾得很惨。
“要不是小花姑娘提醒我,这解药还有后半截,我也不会再回这鬼地方了。”
赵晨晨凉凉地说完,却见对面大姚闻得此言,顿时一愣,接着咧嘴哈哈大笑,收手回来,拍了拍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王小花:
“后半截解药?行啊小花,越来越能耐了,假的都能给你说成真的,还挺像模像样的,哥就知道你可不是省油的灯。”
赵晨晨半张着嘴怔在原地,看起来傻极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王小花说的那话竟不曾有过丝毫怀疑。他问道:“小花姑娘,你可是骗了我?”
“……是,”王小花终于转过身,“对不起。”
“关起来吧,”江棠镜皱了皱眉,大姚随即推走赵晨晨,王小花只见他那难以置信的目光在推搡动作中最终收了回去,她只能立在原地看他们走远。
江棠镜握着王小花的手,发觉很是冰凉。
“别怕,”他安抚道,“有我在。”
王小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穿的这身衣裳还是赵晨晨给选的,说是十分衬她。尽管知道他不是个能完全信任的人,但她总不自觉地相信他能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这几日来,赵晨晨还总在想法子让她开心,并且他很多时候确实还挺懂她。
白日里余下的时间都在怏怏不乐中度过,直到入夜,扎营地带除了轮值守夜的士兵,活动的人极少。王小花坐在李凌川的帐子里,凝神拨弄着眼前的烛火。
“你真的捅了他一刀?”
李凌川仍处在震惊之中。他似乎已经忘了王小花当初怎么对他的了。
“嗯。”
她点点头。今天下来,倾诉欲望已然减了一多半。而如今回想,当时实在也错乱得很,只记得住一些零碎的片段。也是因为惊慌过度,出了手没仔细查看就跑了,最后还要在城门口补上两箭,才算是成了事。
“我真怕那就是我爹。看到他时,我觉得不是,又觉得也有些像,迟迟不敢确认。我最怕这么些年过去,他变成了一个我都不认识的人。”
她接着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笑声里带着莫名的飘忽:“但是还好,他确实不是我爹。”
那晚本还不想动作,只想先帮忙救出孟夫人,却也因为孟夫人的事而决意立刻去把事情搞清楚。那位华先生一脸愕然,听她道出真名后顿时化身悲痛慈父,然而言辞闪烁、漏洞百出,还一边试探着询问当年有没有交予她一个什么东西,一边想要招呼人过来,她便终于绷不住了。
她现在都有点难以相信,自己当时就那样拔出了那把匕首。
“……如果是你爹呢?”
王小花闻声抬眼,李凌川顿时有点紧张,只觉得她眼神一瞬间竟跟那江棠镜很是相似,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爹会变成那样的人,而是……如果你爹真的出现了,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