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为了看清那个枕套摘下墨镜,露出那张近乎完美的面庞时,林童这才发现,这个举止神秘的男子竟然是楚铮。
这可实在是意料之外但她的心很快又安稳下来,怕什么呢?自己又没有杀人,只不过是这场惨剧发生过后第一个来到案发现场的倒霉人,正要惊慌失措的报警,就碰见了另外一个人而已。
她知道这个幕后的人想害乔广澜,也知道楚铮和乔广澜的私交很好,一定要插手,但这些事跟她可没有关系,她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林安仪。
林童仿若无事:是楚少啊?你怎么会到这来?安仪跟庄洋出事了,我心里慌的不得了,正想报警呢。
路珩好不容易拿到了枕套,他心里惦记着乔广澜,半点也没心情跟林童假模假式地瞎扯,只是看着她脸上浓郁的死气,心里难免有感慨。
林安仪的冤魂此时此刻就站在林童的后面,两个人中间连着一条线,一头握在林安仪的手里,另一头则套在林童的脖子上。这线叫因果线,林童欠了林安仪命,林安仪是要拽着她一起走的。
路珩天生就是阴阳眼,本来就能看见不同人身上的因果线,他的头脑又敏捷,看看林童这个反应也就可以大致判断出,林安仪和庄洋的死多半是她一手策划。
虽然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能化成厉鬼,但如果林童在林安仪濒死之际特意刺激过她,放大了她的恨意形成怨念,那么林安仪刚死就有了向林童索命的能力,也是正常的事。
路珩的目光淡淡在林童身上一扫,林童的身体有点发抖,脸上自如的神情突然维持不住了。她后面觉得脊背上一阵凉风。
路珩不再理她,冲着林童身后不远处的半空点了点头道:二位阴差辛苦了,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飘在半空的黑白无常离路珩远远的,一起还了礼,但显然还对他有点阴影。
白无常眼珠一转,试探道:林童并未触犯阳间的法律,谢某还以为路少掌门这样不肯混淆半分是非的人,会将那条因果线斩断呢。
路珩头也不回,大步离开:法律和是非从来都不是一回事,是非是人心的公道。我非当事之人,没资格插手。
林童不知道路珩在和谁说话,只是觉得他神神道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她本来担心路珩揪着这件事不放,现在看他一转身走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不由露出笑容,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是那个笑很快就在脸上凝固住了,林童忽然感到呼吸一阵困难。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试图能够多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可是这努力十分徒劳,窒息感越来越重,头脑也产生一阵阵的眩晕。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林安仪临死前的模样,心中陡然一寒。
意识逐渐模糊,林童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她的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了一双脚,脚上穿着细细的高跟鞋,那鞋子是她平时看惯了的,只是并没有完全踩实地面,而是虚悬在半空中。
她尽力挣扎着想向上看,嘴唇做出一个口型,却没有发出最后的声音,整个人就彻底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乔广澜去找石哲之前已经把地址发给了路珩,路珩心里早就担忧的不行,拿到枕套之后一分钟也不想耽搁,立刻匆匆朝着那个地址赶去。
他坐在车里,反复研究那个已经沾染了林安仪鲜血的枕套,手机里播放着断断续续的录音。
乔广澜跟石哲纠缠半天,将从他嘴里套出来的话都录下来发给了路珩,虽然音质不算太好,但大多数倒也可以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