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溱原本还想笑脸讨好,听到这话才觉出不对劲:“阿栉不在家?”
“是啊,他没和您在一起?”小缳蹙眉,看了看陈溱周围,平时总粘着陈溱的孩子不在身边,“那他去哪儿了?”
陈溱眼皮一跳,心底叫糟,听小缳的语气这孩子一整天都不在家,八成是跟着他跑出去了。
“别急,我去找。”
心急如焚时,他总算知道小时候自己乱跑,他妈为什么一找着他就赏耳光。纯粹是担惊受怕给气的!
他急得要跳脚,他沿着早上的路一路找回去,不带停留,目光飞快地扫过,就怕漏过什么细节,嘴里一直叫阿栉的名字,找不到人,心里就开始骂娘,想着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在外面出事怎么办,这年头要是遇见人贩子,真是哭都来不及,这么任性,真该好好管教。
天色愈显阴沉,陈溱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所以当他看到稚乐的时候,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直接凶神恶煞地冲过去怒吼:“你去哪儿了!”
刚吼完,陈溱就愣住,无数训斥卡在喉间吐不出来。
被骂的孩子瘦小肩头向后一缩,脑袋埋在胸前不敢与他对视。小巧的脸藏住,却藏不住满身狼狈,单薄麻衣上刮破几道口子,灰扑扑地混着泥土与血渍。小孩儿早上梳好的小发髻散得不成样子,歪七硕八地搭着,再看脸上——
陈溱冷着声音说:“抬起头来。”
他梗着脖子纹丝不动,陈溱怒上心头,大力将他肩膀摁住,掰起下巴,在目光接触到他的脸之时瞳孔一阵猛缩。
白净幼.嫩的脸上灰扑扑的,左边侧脸从颧骨到下巴划出一道伤口,皮肉外翻,早已干涸的乌褐的血渍淅淅沥沥挂在脸上,狰狞的姿态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小鬼,决然又脆弱。
稚乐面无表情,平时温和精致的眼竭力睁大,里面全是破碎的光。
他绷着脸把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实则破绽百出。
陈溱皱眉,指腹摩挲着他的脸:“怎么弄的?”
稚乐的脸被迫面对他,小下巴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愣是没落下来,他的嘴唇粉嘟嘟,抿着硬是不说话,格外倔强,小巧透白的鼻翼却抖动,像是情绪到达顶峰要爆发一样。
不用说陈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小孩子看他半天没回出来找,再不就是一路上跟着他结果一路上跟丢了现在又巴巴地自己找回来。
出门时甚至没有换上一件厚衣裳。
看他可怜巴巴,陈溱不是不心疼,只不过就是得趁着孩子还小好好管教,不然以后出事才真的追悔莫及。
“说啊,抿着嘴算什么,装哑巴吗?不是说了待在家里等我,自己擅自跑出去?将自己弄成这幅德行,是跟人打架了?”
稚乐喉头颤抖,身板却挺得直直的,双目死死盯着陈溱,那眼神犟的跟牛一样,偏偏又很脆弱。
陈溱觉得他难过得连脊椎都在颤动。
一滴泪珠落下,他无措地眨了眨眼,泪水滚落得更多。陈溱才发现发他脸上绷得很紧,必定是无人时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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