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这里能叫吾安心。
吾灵智初启时,世人称吾凶shòu,所谓凶shòu,便是为祸人间的祸害,吾吃过许许多多的人族,妖族,甚至是神族,穷奇之名与凶shòu等同。白泽说,穷奇本xing为恶,可是吾不想做凶shòu,吾想做好人。
你说,你想做好人苏漾呐呐地问。
苏儿也觉得可笑是吗,一头作恶多端的凶shòu,却妄想改邪归正连白泽也说,如吾这般杀孽深重的异shòu,是永远学不会为善的,所以只需记住‘谨守本分’四字足矣,天界也好,鬼域也罢,吾尽到本分,便算是善者。
苏漾心跳得越发快起来,连声音也不自觉尖利起来:可是,你为何要做好人?
墨衍顿了顿,玄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迷惘,道:这个问题吾不曾想过,好似从有记忆开始,便一直这样想,心底深处有道声音在说,吾必须做好人,否则会失去很重要东西。
直到此刻,苏漾才终于确定他没有找错人,这头蠢穷奇便是前世那个不法之徒,那个变态到可怕的男人。把他这个人忘得彻底,乱七八糟的琐事倒是记得清楚,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墨衍察觉到怀里的男孩笑了起来,清甜的笑声中隐约包含了一丝酸涩,让他的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他凑到苏漾耳边,轻声问:苏儿?你怎么了?
苏漾猛地抬起头,对着他的小犄角弹了下,弯着唇角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想做烂好人,我总不能教唆你糙菅人命,快去抓烛龙吧,耽误了这么久,别让人逃走了。
墨衍眼眸发亮,揽着他纤细的腰身,在他唇上狠狠吻了吻,这才转身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漾心想,原来如此。
难怪人人惧怕的凶shòu穷奇,在这个位面是这样无害,皆是因为前世失去了他,叫他潜意识里不敢做坏事,只怕再遭报应。
苏漾眨了眨眼眸,将眼里的哀伤敛去,无论如何,他们已然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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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无间炼狱正处于无限恐慌之中,从九重天传出的阵阵轰鸣如同九天雷霆,那威势直要将人的神魂震得灰飞烟灭,一声接着一声,很快剧烈的震动将这片森然的炼狱笼罩。
墨衍皱了皱眉,抬手凝集一道玄金烈焰的长刀,随手一划,便将九重天与无间炼狱分隔开来。他背上展开火红的遮天羽翼,直直冲入那道如同无底dòng一般的漆黑牢房内。
鬼刹们在他身后连连唤道:君上鬼王大人那道赤色身影转瞬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徇烂的火光。
就在墨衍跨入九重天的刹那间,从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号,那是来自烛龙的绝望的声音,与此同时,天网石完全破裂,铺天盖地的轰鸣声振聋发聩,曾经被誉为天地间最可怖的阿鼻地狱九重天,转瞬之间化为虚无。
墨衍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血光,空气中隐约可以嗅到鸩鸟泛着毒气的血腥味,还有几片飘洒的紫色羽毛,竟有种凋零的凄美。
越美的东西越是有毒,他伸手接住一片,传说三界内,再找不出比鸩鸟的羽毛更毒的毒物,这几片羽毛实在美得很。
雪狮从黑暗深处缓缓而来,它背上坐着一名邪肆俊美的男子,一头赤色长发似烈火燃烧一般,一身火红的华服,沾染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手心里不知捧着什么,动作小心细致,深邃的眼眸泛着森森血红。
墨衍微微蹙眉,烛龙手心的那只小小的紫色鸩鸟,似乎是妖皇翎羽的真身。
鸩鸟一族因为身带剧毒为妖族所不容,存活率非常之低,如这只鸩鸟一般纯粹的紫色纹络更是罕见,整个妖界,墨衍也只见过翎羽这一只,此时这只鸩鸟已然神魂消散,只剩下一个躯壳。
苏漾并没有把购买的信息告知他,毕竟消息来源不好解释,所以墨衍直到此刻才知道,翎羽放了烛龙,自己却搭进去一条命。
他并不像苏漾那样震惊,反倒有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往日见到他势必歇斯底里的烛龙,此刻却仿佛失了心智一般,小心翼翼地将那只紫色鸩鸟放在胸口,呢喃道:羽儿别怕,师尊这便带你离开,师尊知道你不喜欢黑夜,等离开鬼域,师尊保证,从此人间再无黑夜。
大概也就只有视为昼,瞑为夜的烛九yīn敢做出这样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