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状便直言道:有的人一辈子也难以恢复正常,夫人还是及早做好打算才是。
他刚说完,伍雪雁便是猛地一僵,暗自攥紧拳头,面上却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道:也许这便是因果报应吧,他往日造的孽,如今全报应在自个儿头上了。
伍嬷嬷连忙劝道:夫人快别说气话,咱们公子是福禄寿齐全的人,年少犯浑是常有的事,佛祖慈悲为怀,一定会宽恕则个。她又转向那花胡子老头,道:梁大夫,您既然说这是病症,总得拿出个医治的法子,对症的药方总是有吧。
那梁大夫却哀叹道:这病症无药可治,人的四肢內腑皆有命门,其中以头部为重中之重,断手断足尚有xing命,可这颗项上头颅却是损伤不得的,便是神医再世也不敢贸然医治,何况我等庸医,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伍雪雁轻轻合上眼眸,摆了摆手,伍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引着几位大夫出去。
待他们离开,苏漾拉着伍雪雁的手,好奇地问:他们是谁?他们为何要走?何为庸医?他们叫你夫人,你叫夫人吗?
俨然已经变成现实版的十万个为什么,装得非常欢快!
伍雪雁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忽然一笑,凌厉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却让苏漾有些毛骨悚然。
只听伍雪雁幽幽道:这样反而是好事,她摸着苏漾的脑袋,缓缓开口:什么都不懂,也就不会难过,更不会记得,是你的爹娘亲手把你推入火坑,若你侥幸能回来,母亲日后一定好好教导你,绝不会再让你行差踏错一步。
苏漾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异常苦bī,这是打定心思把他送去赎罪了?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虽然景丞是本次的攻略对象,但当前形势实在于他不利,要是就这么傻乎乎进王府,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肯定会被连皮带骨地吃了,连羊毛都不会剩下一根啊!
他现在唯一的大腿就是伍雪雁,她是伍兴德唯一的女儿,当年伍兴德追随先皇征战沙场,打下万里江山,手上非但有一道免死金牌,还能随意调遣数万御林军。
若说整个大铭有谁能与景丞相抗衡,非一品大将军伍兴德莫属。
但是这个伍兴德耿直得可怕,伍雪雁正是遗传了他的xing子,这父女俩是出了名的认死理,甭管犯错的是亲儿子,还是亲外孙,错了就是错了,就得接受惩罚。
现如今,景丞在他们眼里就是奋不顾身,jīng忠报国的大英雄,而自己则是背信弃义的鼠辈小人,即使被景丞磋磨死,那也是活该的。
虽然他也觉得原主做的不厚道,人家在前线打仗都快死了,你身为未婚妻做做样子不好吗?哪怕装一装也行啊,何必这么现实,看人家没有利用价值了便急着撇开关系,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下
人家可是命运之子,哪有这么容易领盒饭!这下可好,把人家心伤透了,还怎么刷好感度?
伍雪雁并不知道他看似纯良的外表下正在疯狂地吐槽,撇开眼不敢再看他,怕自己对这个孩童心智,如白纸一般的儿子狠不下心,她骤然起身朝屋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好生照料公子。
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下人们却都清楚,等公子伤势一好,恐怕便要绑去五王爷府请罪。
这位作威作福的尚书大人嫡长公子,此番算是彻底栽了。
翌日,漠北征战的将士们还朝。
无论是整个建州城的百姓,还是满朝文武大臣,皆是一脸喜气,北方塔挞族世代生活在大漠上,男儿们各个骁勇善战,近几十年来在漠北挑起多方矛盾,一直是大铭的一块心病,时不时便会疼上一疼,搅得民不聊生。
大铭乃泱泱大国,自然容不得被人这般挑衅,接连几次挥兵北上,却屡屡损兵折将,糙糙收场。
当初景丞请命出征时,人人都笑他不自量力,近十年来多少优秀将领折损在漠北,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族能有几分本事?
谁能想到他不但活着回来了,还在短短三年内收复北方失地,把塔挞族驱逐出边关百里开外,令蛮人闻风丧胆,实在是大快人心,震慑外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