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如海是厌恶那等风气的,初时发现二人真实关系着实有几分心结,可他到底不算个纯粹读书人,见惯了官场倾轧、人qíng冷暖,再看桃朔白徐衍,却觉自己可笑了。
他不曾点破此事,依旧如往常一般jiāo往,倒也不觉如何了。
彼此寒暄过,桃朔白问黛玉:怎么这般高兴?
黛玉道:今晚雾香茶楼有斗诗会,先生可愿去?
桃朔白一听就明白,黛玉是起了好胜之心。
黛玉虽是女子,但自幼延师教导,又本xing灵透聪慧,她的才学胜过诸多男子,兼之正年少,有着文人的清高的同时,亦有少年人争qiáng好胜之心。林如海向来不拘着她,贾敏疼都疼不过来,更不会束缚她的天xing,但女子到底受限,贾敏对黛玉的名声守的很紧。
自然要去,你尽可一试。桃朔白自然也不阻拦她,不知多少闺阁女儿渴慕她所拥有的一切,能畅快活着,又为何要扼杀,林家又不是护不住她。
黛玉眼睛一亮,更是踌躇满志。
到了茶楼门前,但见已围了许多人,一问方知,原来斗诗会是白云书院的几个学生举办的,也是以文会友切磋学习之意。白云书院始建前朝,至今已有两三百年历史。这家书院规模不是很大,地位却很特别,这里的学生走上仕途为官的少,大多后来都在文坛画坛或书法上名声斐然,是寄qíng山水不喜束缚的文人。
黛玉听到白云书院的名号,心中已有几分景仰。
徐衍在旁说道:这白云书院我曾去过,你道他们书院的学生第一年都在做什么?说着徐衍自己都笑了:白云书院建在山中,景色自是幽静,住的学舍很简朴,却开阔。在学舍周围都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土地,每位学生领一块地,头一年主要是打理好自己的地,或种粮食,或养花糙,还有向我请教种药材的。那里的学生少有入朝为官,也是受书院风气影响,习惯了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很难再入’正途‘。
如此说来,让他们种地倒说得通了。种地既是磨练心xing,亦是体会生存艰辛,不至于将来成为只知吟诗不知生产的无能之人。
自古人们对于书生的印象便是手无缚jī之力,亦有白发苍苍老童生,这些人,除了读书再不会别的,不知累苦了几代人。大概白云书院本意是不愿读书人成为负累吧,也正因此,书院规模才不大,毕竟当下大流还是读书出仕做官。
斗诗会出的题目很应景,就以元宵节为题,一炷香为限,最终由书院的十名学子共同评判。
黛玉才思敏捷,很快便有了一首,一挥而就,jiāo了上去。
节日里热闹,不拘男女老少都凑趣,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出结果。这时间内倒也没gān等,现场挂满了各色花灯,上头缀着灯谜儿,猜出来便有奖。不止黛玉去猜,林如海贾敏也猜了几个,便是徐衍都拉着桃朔白去猜。
徐衍猜出一个字谜,小童道声恭喜,送上一只竹笛。
这笛子虽材质寻常,做工倒jīng细,徐衍试了试,发音不错,便给了桃朔白:好长时间没听你chuī笛了。
桃朔白接了竹笛,望着满目花灯人海,起了笛音。笛声清亮,宛若天上来,顺风飘扬,婉转低吟。桃朔白不过chuī了几句,便收了音。
徐衍的目光在花灯的照映下,如镜湖之上倒映着烈阳,那股火热几乎要冲出来将人烫伤。
桃朔白轻笑:莫发傻!
徐衍一笑,故作哀怜道:我早已傻了。
先生!先生!忽见黛玉高兴的跑来:先生,我的诗夺了魁首!
林如海紧随而至,尽管满脸骄傲,嘴里却说:不过是占了便宜,白云书院向来不拘一格,太过正统的诗自然不喜欢,立意老套也占不了上等,倒是你的文风清丽别出心裁,对了他们的眼缘。